第二天,5月17号,上午11点左右,向华回来了,廖容迅速冷静下来。
18号,学校恢复了上课,一大早开早会,会议结束时,廖容被校长指定为学校临时的办公室主任,理由是地震后,事情多,领导不够,又说廖老师做事踏实,认真。大家可以放心之类的话。一起来的教师有5名,只有廖老师因为地震得福,一下子升为主任。大家知道一定是七天的放假里出了意外,这意外不得而知。对于善于分析的,聪明的教师而言,这几乎是个小逻辑。但是唯独向华分析不出,暗暗替老婆高兴着。
廖老师成了桑校长的情人,学校里的老师每人都看出来了,但是向华看不出来。
他们偷偷地约会,在高档商务会所以开会名义相欢。廖容说,你离了婚娶我吧?桑校长的婴孩的脸迅速变成大人老气的脸,不行,和谐为好,我们离了,你老公,我老婆……他们怎么办?
一个月后,她没有来月经,她没有告诉向华……她知道孩子是谁的……。
8月,桑校长调进了城。她正式和向华离婚。校长走后,廖容在花盆下发现了一个信封,她急忙取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有10000块钱,还有桑校长的字:廖老师,对不起,我伤害了你和陆老师,一万块钱是我的忏悔,你不嫌少,就拿着吧,孩子的去留你自己决定,不要太亏待自己,爱你的桑。我走后,你可以找学校里的周主任,她会照顾你的。永远爱你的桑。”
我最激情的爱情在那盆花边上幕,最后的爱情在那盆花中谢幕,女人啊,你为什么如此的聪明,又如此的愚蠢啊?……她喃喃地低语。。
她和周主任在一起,似乎很自然,没有和桑那么多的曲折。
他们在旅馆里,每次都是住406号房间,一天,两人激情后,廖容突然问:你怎么老选这个号入住啊?4加6等于10,10后加一个零,就是100,我是以100分的完全交给你的哦。不信?廖容在周主任的藕形的臂弯里说。对了,它同时也是我老婆的生日,四月六号。
“怎么一天到晚都绕着数字转?”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有些发酸。
“嘿,给你说,上次我以老婆的手机尾号三位买了体彩排列三,结果中了1000元……你说这数字的东西神奇不?”周主任说得兴起,全然没有看到廖老师脸上的阴云,廖老师转了一下身,背靠主任。
“怎么了,想什么呢?”又把她缓缓翻过来面向自己。
“没有想……”廖容说,眼泪已经在眼角里荡漾,关了灯,闭了帘,周主任看不见。周主任淡淡地说,校长说你很好,让我照顾你,你可千万别乱想哈。
他嘴里,心里,都是老婆,老婆好……那当初……我是自己送上去的吗?
眼泪浸出来,无声地滴在软被里,无声无息……。
周主任和校长给了她回报,助理主任,她是小镇中学里没有番号的王。
上至校长,下至普通教师,她都直接或间接控制着。
对于普通的女教师,想要有如何巨大的职位变化,几乎为零,而她活活靠身体拼来了。
她想好好地使用权力着根魔术棒。
爱恨终究要散场。即使这是场精心策划的青春搏鸾。
那天,她一个人木然走向阳台,看着那盆仙人球,两颗大的如人头,下面还长满了小人头,满是刺,如初生的发,大人头上还有几只箭状的的花骨朵,她伸出手去,手轻轻地匍匐在花球上,刺出了血也不知道疼……。
她翻出那封信,反复地读,被刺刺出的殷殷血染点染着那些字,如同一朵朵红梅,没有点着的,是花骨朵……。
凌晨六点的时候,有人看见有个青年人从廖老师的寝室里出来,无声地摇出校园,有人说是别校的教师,也有人说是农民,还有人说像个学生……。那些男人从来没有正式光明地出现在学校的人前过,廖老师还没有男朋友,人们不知道她要用青春去赌什么。
不管那男人是谁,学校的人都失去了兴趣。
三叶梅还在激烈的燃烧,……地上也落了一地火焰……那是青春燃烧后的灰烬,红中带点风尘,青春碎了……廖老师拾起一朵花,绕过花,看见自己的手,手臂,一直看过去,发现皮肤如纸,不再细,不再粉了……心里涌起一片凉意……她想起了,桑校长那次陪她看花……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了,其实才一年左右。
伤害女人,却被男人伤害。想要的三叶梅,最后成了仙人球。
三)经济顶峰
对于同一件事,当事人和旁观者的看法可以说是迥然不同。廖容从拉西镇中学调往城里,在外人看来,是伤害了明瑶,又被几个男人伤害后的逃离,在廖容看来,却是权力的魔术棒所到之处,点出的光辉大道。
廖容进城不到半年,便在九洲汉唐按揭了一套一百九十平米的房子,交房后就开始装修。装修公司叫明诚装饰,老板叫曾明诚,四十岁左右,一米七五的个子,瘦脸,蜡质,泛点高粱红。常常一身米色休闲装。没有发胖,结实的体型,怎么看不像是装修公司老板,倒像机关里养出来的。
他是给明瑶装修过新房的,两个人关系好时,明瑶介绍给廖容的,廖容当时就留意着记了电话,想不到自己进城装房,就用上了。
执意去回避的人,却要在生活中时时相见。即使不相见,也有影子枝枝节节的映照和联系。
房子是从六月初开始装修的。
廖容每天去,明诚也每天去。
两个人有一句无一句说着话。是一种悄然的试探。
没有心的人也会意会到廖容的热络,热络到黏,到爱。
那天,等工人收工出来,已经是天光淡漠的时候,廖蓉说,曾总,今天我请客,我们去吃晚饭。那怎么好?两个人寒暄着走过万人小区的夜市,地上的小摊木板上时而不时地闪现孔雀羽光泽的小灯,它们幽幽的亮着;在高处,油红翠亮的广告灯走过去,又走回来。
他们俩在灯河里走着,走过袖珍的水果店,走过袖珍的皮包店,走过板凳大小的水晶饰品店,好像是那循环灯,又看见水果店,饰品店,汽车皮包店,一种不可思议的循环。
两个人心里也亮起了高灯低灯,满世界似乎都是灯花,从外面开到心里,互相照着。
直到快走完整个大街,才想起吃饭的事来,最后两个人走进了街尾处的那家六婆麻辣烫的店子,拣了最里的位置坐下。
隔着锅里腾起的烟雾,互相看着,都带了仙气,好比那春寒料峭的早晨,一条薄烟缭绕河,苍山静默。两个人吃时,却又不约而同去取同一根穿豆腐皮的串串,两个人又是笑。恍恍惚惚的,似乎满世界都有烟。
出来时,夜色已经很稠了。
廖蓉说,我们去河边走走,河边上的人已经很稀疏。河边上的柳树,棕树,香樟树蓬松如泼墨,两个人在这泼墨里,如落水的蚂蚁。廖容先在前,又换到后。在拉西镇时,她是武则天,凡是不对她脸的,上至校长,同事,下至镇上饭馆服务员,对于女性,她总能找到机会把人指使的团团转,批得狗血淋头,打下地狱,深渊。只差点叫人趴在地上喊,娘娘饶命,奴才该死。对于男的,她采用无比的温柔贤淑,要把人陶醉得匍匐在她脚侧,喊万岁万岁。到了城,离开了主任的权利之光,她成了落难“宫女”。好强之人,没有了展示好强的舞台,她倍感失落,这失落比失恋还让她心思哀伤。即使现在又网罗到明诚,罩在这无比浓郁的阴影里,伤感也像凉意一样席卷而来,像蛇一样在她身上蔓延。
她站在一棵柳树影里,不知怎么的突然从石栏上探出头,望岷江中间看,暗波荡漾,不由得把眼光沿着河面往石栏下收,只见高高深深的石壁下,似乎有如杉树的水草,浓郁的森林,茂密的灌木,隐在水中疯狂地生长,张牙舞爪着,似乎要撑破黑色的水面,偶尔撞出水面的,一下子又变成缺缺的黑色碎片,跌落在水里,似乎被魇住了,她不敢看,却一直盯着。等自己从魔域里拔出来,她返身一下子抱住了明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