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点点头,说:“他们几兄弟都还好!”
这天,秀在河坝上走着,看水的流淌听鸟的鸣叫,嗅着熟悉的土腥味。文成呢,他就好象一个外人,甚至还躲着秀,但心里头秀总觉得他有一天边会回到身边的。她走着,那一个河浪打来,扑在她身上,快掩了她的头,雨后的河水很猛,她只惊叫一声,便被浪拉了过去。对岸的船只漂浮着,几个汉子在岸边打牌,他们跑过来把秀救上岸,一个问她什么话,她没回,默不做声,汉子以为她是吓着了,便把她送到船舱里。秀缓缓站起来,身子晃了几次,终究还是站住了,她靠在船舱木柱边,看着赶过来的她母亲眼睛里的泪水,又看了一眼天明,还有文成母亲无奈而受惊的脸。母亲跑过来,她拉着母亲的手说:“妈,没事了,我们回去!”
“真没事?”
“没事,我们回去吧!”
老人跟在身后,众人也散了去。那河水向东流着。
晚上,凉地很。文成他妈悄悄出去把门关好到秀家来。
秀的母亲把老人迎进去:“快进来,外面冷!”秀已经和萌萌睡了,隐约听见两老说话的声音,便睁开眼,外面人讲话的声音很小,她断断续续听见了好几句。
“都怪我家文成!”
“别说多了,只要孩子们都同意,没什么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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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回去了!”
秀的母亲送走老人,又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然后回来关了门在屋子里坐着,一直到炉火全熄灭了才去睡觉,刚躺上床,便听见有人在远远的地方吹唢呐。
“是谁,文成吧?”老人想,她仔细的听着,心里觉得从未有过的舒畅。
秀也听见了,这唢呐声和前些晚上又吹的不同,它却似一群飞着的无巢归去的鸟儿在夜里徘徊。第二天,秀起来时她妈比昨日兴致好多了,笑着问:“你听过文成的唢呐声吗?”
“他从来没吹过!”
“做梦都没梦见过?”
秀淡淡一笑说:“大清早的,讲这些话做什么!”她妈也笑,看了一眼萌萌,萌萌笑个不停。秀白了她一眼,去把门打开。看见前面的大树下空落落的。
中午,秀的母亲终于想好了去文成家看看,人们往日里埋怨没阳光,今日阳光掩去了蒙蒙的细雾,照样把大山朦得严严实实,山腰雾气散去,又糊住了人们的眼。文成妈在院子里劈柴,很吃力,见秀妈走进来,放了斧头痴望一会,又挪了挪身子,进屋去。
“文成没在家呢?”
文成妈看了秀的母亲一眼,说:“秀是个好姑娘,文成没脸见她!”
秀妈一惊:“三七都还没过!”又说:“他昨天晚上还吹唢呐,那是做什么?”
“吹唢呐?他昨天忙了一天,天没黑就上床睡了,他怕见秀,我叫他一起去你家他还骂我,他说自己这个女人一死,就去找秀,这把秀当成了什么呢!”秀的母亲还是不信,沙着嗓子问:“也许后来,他又醒了。起来了呢!”
“不是他吹的,那声音我们都听见了,文成也听见了,那时侯小孩子叫醒他叫他听!”
秀妈阴着脸回去,见秀在前院便转过后门从小长巷子进去了。秀忙进来,正遇到母亲进屋,问:“您去了他家?”
“是去了!”
“天明刚才说阳兴的厂子他爹答应办了。”
母亲哦了一声。
秀问怎么了。
母亲说:“文成,他,他又走了!”
秀不再说话,呆了好一会,忽含着泪水说:“走就走吧!”萌萌过来替她擦泪,一边叫她别哭了。
几日的雨,在镇里飘得累了,悄悄离开镇子,告别郁郁的大山和人们那忧郁而又欢快的脸。秀拉着萌萌来到索桥上,听桥下的水声哗啦啦一片,哗啦啦一片,看河上穿行的渔船它们一寸寸向前划去,划到那一柱瀑布流水边停下。
萌萌便问:“它们流到河里来,又和河水流去了什么地方?”
“当然又再是更大的河了!”
“大河的尽头是什么地方?”
“那里有个很大的城市!”
“爸爸妈妈都在那里吗?”
“我的憨姑娘,你说呢?”秀半笑地说。
萌萌迷惑地看着秀,秀低下头来捧着她的脸,说:“也许吧!”
“那我长大了就去!”又问:“您去找姨父吗?”
秀看着她,没说话,萌萌说:“我不要你走!”
秀看着大河,一直望过去,仿佛看到萌萌大了的影子在河尽头渐行渐远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