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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一季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两个灵魂住在一个身体里

作者:柳云停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5-10-13   阅读:

  
  真是一个令人费解的男人,聪明极致,冷酷无情。却自掘坟墓。
  当然,这一切许是我狭隘的偏见,任何人眼里的庄述,如今都是前途光明。你瞧,连裴礼都说他以后会有“更大的日子”。
  “别这样说她。”庄述的笑容有几分惨淡,他看着我,目光里有同情与愧疚,“月佛还是孩子,她什么都不懂。”
  “二十岁的大孩子,人家早已学会了在险恶的世道里生存,她明明一无所有,却这么任性。”裴礼这下子才笑得真心实意,碰了碰我的杯子,“你这个傻瓜,这么多人关心你,偏生你就不领情。”
  我不明所以的弯了弯唇角,不知道世界上有哪些同情可以被等同于关心。
  “钢琴空了。”我说,然后就对上了庄述的眼睛,从他明亮的瞳孔里我可以看见此刻的自己,笑得那么狡黠,像只妖,“我们一起弹巴赫的赋格曲,像从前那样。算我真心祝贺你。”我不知道自己此刻动了什么歪脑筋,说实话,看见钢琴的那一刹那,我脑海中就浮现了少年时期在我家的琴房,阳光透过法式落地窗和白色纱帘,整间房浸透在梦境或者天堂一般的白色尘芒中,温暖的空气随着琴音轻轻的震颤,庄述在弹琴,我呢,不可救药的盘腿坐在地板上,哼唱那些不甚明了的德语。
  庄述放下酒杯,毫不犹豫的拉起我的手走向花园角落的钢琴。那双有力的手传来的温凉触感,让我差点以为我们都还在当年那个琴房。
  “哎,庄述,你注意点儿影响,好歹也是大官儿了,被人传到你老婆耳朵里,又是一番是非哦。”裴礼不赞同的盯着庄述与我交握的手,但还是悠闲的跟随着我们,她哪里会在乎别人的看法,不过找机会敲打庄述那颗过于冷静骄傲的灵魂。
  庄述没回应她。拉着我的手丝毫不松。
  倒是挺坚定的嘛,那当初为什么又放手的那么干脆呢?人总是在欲望得到满足后才会缅怀旧日温情,如今的他权柄荣耀都有了,缺失的无非是年少时的那段旧梦。我心里冷笑,但又很矛盾,一点儿也不想从他有力的手掌中挣脱。
  赋格原来的意思是“逃走”,主题和答题依次由各声部模仿,好象前逃后追一样。
  以前,我和庄述都会玩这一套追逐的游戏。我弹奏赋格的开始片段,从一个声部进入赋格主题,那是短小的一句旋律,仅仅具有简单的线条,却让我无限迷醉。有时候我会老老实实的弹巴赫的赋格曲,有时候我凭空捏造。
  庄述会从高五度或低四度的地方进入,重复我演奏过的主题,无论我怎么随心所欲的捏造,他都能丝毫不差的应答。同时我会演奏对位的旋律性伴奏声部,作为对题。
  这种你追我赶的音乐节奏让我常常不能自已,不到尾声,我就会侧过脸亲吻庄述,两人的舌尖和手指一同追逐,跳跃,这样的吻被琴声衬托出一种诡妙的仪式感。
  庄述明亮的眼睛会在结束后化作一汪秋水,静,美,沉,醉。死死的盯着我,用咏叹调膜拜我:“我想告诉你,我的耶稣,请把她永远交给我。假如爱她注定痛苦不堪忍受,也求你宽容我执拗的信念。来吧,甜蜜的十字架,来吧,我的女孩……”
  此刻回想起来,我才明白,其实一场无法逃离的背叛早已被他酝酿了数年,只不过,他或许是真的爱过我。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全场一片掌声。庄述拉着我起身,谦和的应对几个年长的官员和他们的夫人。那些人,年纪和身体上的肥肉都赛过庄述,只可惜几斤几两的谄媚,干瘪瘪的坨在一杆子秤上,轻飘飘的,风一刮就不知东西南北了。
  当然,这些人看我的表情有些奇特。像是怜悯,又像是畏惧。我不知道是我那死去的亲爹月清的余威作祟,还是眼前炙手可热的庄述给与他们这种难以拿捏的挫败感。总之,他们为难极了,说了老半天话,也不敢用正眼瞧我,可偏偏庄述紧抓着我的手也不放。
  “我要走了。”我说,不想让这些可怜人为难,“你跟裴礼说一声,就说我去找承阳了。”
  庄述问:“承阳是谁?”语气里透着不安。
  我笑了:“对哦,你不认识他,说起来是个很长的故事,关于我的梦,你知道我从小就爱做梦,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他来到了我身边。”庄述和那几个官员都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我顿时没了讲故事的兴致,带着恶意甩开庄述的手,“我怎么忘了,你早就没有这种梦了,你也是一个失去了【门】的幽灵。”
  闻丝是一个失去【门】的幽灵,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他是被我和裴礼诱骗到这个世俗中来的。对此,我深深的抱歉。
  而庄述,他的【门】是自毁的,从他选择第一次背叛开始,他就失去了能救赎自己的另一方净土的【门】。
  呵,说到底,我恨极了他的背叛,不仅因为他背弃了赏识提拔他的我的父亲,更因为他亲手捏碎了我梦里最后一片净土,我曾经有无数扇【门】,最后只剩下一扇,好在我在那一扇门背后找到了承阳。总之,眼前的庄述罪无可恕:他带走了属于我的庄述,留下了一个肤浅的躯壳。
  我就那样离开了衣香鬓影的【森林五重奏】,外套也忘了拿,只能瑟缩着身子在街边拦车。
  出租车司机看我一袭黑色高定礼服,露出向往,或者说,他向往的不是我身上这条美丽的裙子,而是我背后那座像巨兽一样的建筑。
  “在这里接到客人,真是难得。在里边儿参加宴会的人都有自己的专属司机吧?”他说。
  “去火车站。”我并不理会他无聊的问题。
  “您这身衣服去坐火车?”他为难的皱眉,我从后视镜里看见他那两条毛毛虫一样的眉毛差不多拧在一块儿,像是滑稽戏演员一样,能用哟如此丰富表情的出租车司机可不多见,一时间竟有些忍俊不禁。
  忍住笑,我冷冷的说:“怎么了?坐火车有规定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吗?”嫌弃这滑稽演员的多管闲事,我想了想,从手包里掏出两张一百的塞给他,“快点儿,我赶时间。”
  果然,他不再废话,干脆的踩了油门加速,还开了调频收音机。调了几个台,没有选择吵吵嚷嚷的交通频道或者娱乐搞笑节目,最后频道落在在一个古典音乐台时,这滑稽戏演员般的司机才满意的舒了口气。
  我意外,想不到这滑稽戏演员还是高雅音乐的爱好者。他从后视镜里捕捉到了我的神色,扭头一笑,一口牙齿整洁的可以去拍广告,“天天在路上跑,火气要比一般人大,听点安静的,心就不那么躁了。”
  可巧不巧,里面播放的是巴赫的法国组曲。
  我满意的眯起眼睛,“把声音调大点儿。”司机旋动了音响按钮,乐声更加清晰。
  法国组曲欢快的节奏,却抵不过我昏缓的睡意。
  醒过来的时候,车子正堵在高架上。
  我揉了揉眼睛,问道:“开了多久了,几点了?”
  “开了半个小时,现在是九点半。”
  我感觉自己睡了有一个世纪,却才过了半个小时。
  但是看了看窗外,我突然觉得不对劲。
  “火车站离我刚上车的地方并不算远,为什么上了高架呢?”
  司机沉默了。
  我二话不说就要下车,但是车门被锁住了。
  “小姐,别害怕,我不会伤害您。”司机安抚道,“是您的家人委托我把你送到一个地方。”
  “我的家人?”
  “对,就在您上车不久后,有一辆车追上来,是一辆劳斯莱斯,里面的女人和男人都穿着礼服,其中一个还穿着很气派的制服,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坏人吧,和您一样气派的人。”
  一定是裴礼和庄述。
  “他们让你送我去什么地方?”
  “这个——”司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我已经不耐烦的开始踢他座椅背后的铁栅,“快说!”
  “崇山的温泉疗养院。”司机的白牙缝里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
  崇山的温泉疗养院,听上去像是不错的去处,只可惜司机的反应让我不能这么乐观。
  审核编辑:喻芷楚   推荐:喻芷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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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古诗词主编   喻芷楚:
文笔(女闲)熟,故事稍显悔涩,以一个人格分裂女孩月佛为主角,作者似乎想讲诉一个政客明知自己来日不多,而储心积心虑,将爱徒推上重位,以此演绎展开故事的叙述,文字消沉,暗讽,元素应用有江南体,文本虚幻加人格分裂产生种种超现实避开一种想直达的社会状态,整体稍显罗索缀笔,精简些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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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2

  • 喻芷楚

    作者好文笔,稍加润色一定出彩!问好!

    2015-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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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柳云停

       谢谢喻大人中肯的建议,嘻嘻,只是凭着一个感觉写成的一个大致轮廓,未做修改,很多有些地方多余,情节偏偏又不丰满,导致看起来会有些累,打算以后能把这个修改成一个可读性强的长篇

      2015-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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