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尔山庄(上)

作者:英沙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1-05-26   阅读:

  
  她……会不会从这儿跑了?我指着正在丝丝地往外冒着冷气的暗黑的地洞说。
  绝对有这种可能。福尔摩斯抬了抬拿枪的手,向着台阶下走去。他秉着一盏烛灯,在我的前面一级一级地走下楼梯。渐渐地,地板浮了上来,很快没了顶。空洞的空间传来脚步的鸣响,一步一步沉闷地响着,脚步传震到耳膜,就象一把重锤在一下一下地击打着钢铁那样沉重响亮。他的话语声在狭窄的洞壁之间撞击着回响,显得非常不真实:
  华生……你跟着我,保持五英尺的距离,留心脚下和周围!
  我在烛光中,敏锐地观察到墙上有安放蜡烛的位置,便抢在他之前伸出手去,拿下来一盏蜡烛,福尔摩斯敏锐地停下,将他手中的蜡烛倾向我手中未燃的蜡烛,光闪了一下点燃,地底更加亮堂起来,呈现出一种昏黄的颜色。十来级台阶很快走完了,再往下是深邃幽长的甬道,向下倾斜15度左右,笔直地向着更深处延伸着。
  随着光线更趋明亮,我的眼睛竟然感到了严重的不适。因为,地下室四周的墙,竟然涂饰着血红色的油漆。但那些墙漆又并没有完全抹匀,倒象是喷溅到墙面上的一团团鲜血,新鲜的血液仍然在顺着高处往低矮的墙角流动着。它令我联想起长年宰杀生灵的屠宰场。但是,这里除了潮湿的味道,并没有血腥味。
  通道非常空旷,什么也没有。但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便四处敲敲打打,敲完又侧耳细听。突然,我的手似乎触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鼻子也嗅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味道。我紧跟着把头部也凑了过去,这才发现,在比较矮的墙沿处被什么尖硬的物体刻划出三四道大致平行的白色划痕。那痕迹很长,大约有一英尺之多,平行地把墙面刻出了底色,象是动物指甲刻出来的印迹。顺着那道长长的印子,可以看到几个歪歪斜斜的英文字母:
  saveme!
  这几个英文字母惊心动魄地闪现在眼前,轮廓十分粗糙,刻得很不成样子,长的笔画很长,短的又很短,在大红色的墙体上却显得那么刺眼,就象那些字母本身会发出声音,求救的声音,尤其那个白中带红的惊叹号,更加使人惊惧不已。福尔摩斯将我一把推开,将他自己的手掩盖在字母上,闭上了眼睛,一点一点地摸索着那些凹痕,用脑海去感受它们。多年以来,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类似的动作和神态,从来没有。这里只有我们两人,烛光未灭,昏灯四溢,四周安静得可怕,静到我只听到我们自己的呼吸声。
  他一动不动,羝羊触藩似地用背脊顶着墙角,象是半边身躯已经被这血色的墙体攫住,卡进了墙里无法动弹。冷汗顺着他额角流淌而下,顺畅地通过他清瘦的脸颊,一滴一滴吧哒吧哒地滴在地面上,就象他身上将要流干的血液一样。
  6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的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然后,一阵清晰的脚步顺着楼梯下来了。我的脊背一阵寒凉,一个紧急转身,刚好看到一条长长的黑影挡在我的面前。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退了两步,紧紧地抓住了福尔摩斯,眼睛万分惊恐地盯着那条黑影。
  啊哈,我就知道,你们会在这儿。黑影尖着嗓子说:这下好啦,终于寻找这只母蜘蛛的巢穴了!
  这声音听起来那么耳熟,我确定他一定是我的一个熟人。
  别紧张,是我。我是雷斯垂德。黑影说。
  我知道你会来。福尔摩斯挣脱了墙体的羁绊,站直了身体,拍了拍手说:我们刚下来,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
  呵呵。雷斯垂德冷笑了一声说:看来,二位的眼神已经钝了。我在刚下楼梯的时候,便看到这墙上有一个方形的痕迹。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
  他指了指那几个歪斜的英文字母,字母E的尾巴刚好指向墙面的某处,那儿果然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方框。
  这象是一道门。我说:这道门的背后是什么?地狱吗?
  不知道。雷斯垂德说:但我们需要打开它。一会儿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了。
  雷斯垂德示意我们站开,然后提起他粗壮的钝腿,狠力向那个方形的框痕踹去。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倒退了好几步,但墙壁却是纹丝不动。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向血红的墙面踹了几脚,效果跟他一样。
  福尔摩斯狡诈地看着我们笑了,然后,轻悄悄地走过去,在墙角处稍微动了一下,墙壁居然被他轻松地拉开了。
  亲爱的华生。福尔摩斯说:这是一个力学问题。如果你发现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将一个物体推开,那么,墙壁本身是没有错的,只可能是你用力的方向错了。
  石墙后仍然是一条甬道,我们小心翼翼地缓步前进,继续向地洞深处走去。到处充满了呛人的尘土气息和发霉的味道。昏暗的烛光里,可以看见洞壁上遍布着蛛丝,隔几步远便有一个木制的门套,奇怪地支撑着洞顶,一些门套上的油漆正在一片一片地脱落,象被强制剥离而翻起的鱼鳞。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洞壁之间来回传递着,伴和着三个人心跳的声音,就象大海边轻浪撞击石岩的潮汐声。
  走了一会儿之后,我的鼻端突然闻到了一股恶臭的味道,越往前走,这股味道益发浓烈。我本来就是一名医生,曾经不止一次地解剖过尸体,对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但心中还是涌起一股恶心的感觉。是的,它就是尸体发臭的味儿,再往前走,在阵阵恶臭中似乎还可以感到一丝丝的血腥味。甫一闻到这种味道,我们更加警惕小心。
  烛光闪烁,眼看着甬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可当我们走过去时,才发现,通道不过拐了个弯。而就在拐弯处,福尔摩斯的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惊呼着呻吟出来。
  我跟过去一看,墙角处隐然倒卧着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已经看不出人形,尸体上破烂的衣物里露出了森森白骨,颈骨上的骷髅咧着敞开的骨缝,保持着一种似是而非的讪笑。
  雷斯垂德蹲下来,他简单地看了一下那具尸体,然后说:
  这个人是被毒死的,他中的是一种能够在封闭环境当中让尸体迅速高度腐败的毒。你看,他的肉体散发着一种类似于特决敏或者士的宁中毒后散发的臭味儿。华生医生,我想你对医用药物会有把握,但这两种药物的名称的确有些陌生。可是我一提到它们是用来毒杀害虫和老鼠,你就知道它们是什么了。它们能在自然环境下使动物尸体快速腐烂,并且发出恶臭,这就是这两种药物带来的最大的副作用。不过,很奇怪,一般来说,这种毒药是用于毒杀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因为,它的气味很特别,闻到之后令人非常不舒服,人能够非常容易地辨别出来,不会轻易地食用。除非……除非他是主动地食用。
  福尔摩斯接口道:警长的意思是,这个人是自杀的?
  雷斯垂德笑道:我没这么说。不过,这种可能性比较大。我认为,这个人是一个逃犯。我可以向苏格兰场求证一下,我们的监狱里,最近几个月,有没有逃跑过一名犯人。
  福尔摩斯蹲下看了看,点了点头道:
  你的判断基本准确。但是,他不一定是自杀,如果有人要杀掉他,也可以将他绑起来,强行将毒药灌进他的嘴里。看看他那扭曲的身体,你会想象得出,当初他仅仅是因为中毒而挣扎么?为什么不查一查,这具尸体有没有捆绑伤或者殴打的伤痕?还有,胸腔部位呈现出灰白质,这是酸性物质腐蚀后,蛋白质凝固的反应。想想看,一名死者,他凭什么能接触强酸性物质?这个地下室的周遭,好象没有这种东西的残留物。
  雷斯垂德道:难道说,他被人洒上了硫酸?
  不是洒,是注射。福尔摩斯说:一定有人给他灌了特决敏和士的宁。杀害这个人的那些家伙还怕他死得不彻底,又给他注射了一针强硫酸。所有的残害,足以将他致死好几遍。
  是谁这么狠毒,非要杀死这个人呢?雷斯垂德若有所思地说,又象是问他自己。
  这个我可不知道了。福尔摩斯说:你们警察局应该知道。
  福尔摩斯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他扬了扬手,这是继续前进的意思。他跳过了尸体,我们也学着他的样子从尸体上一跃而过。可是,越往前走,地洞里便越发阴暗,好象在黑暗中有一股吸引力,正在将他手中的蜡烛的微光一点一点地吸掉。
  审核编辑:下寨龙池   精华:下寨龙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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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下寨龙池:
这算是一篇同人文,熟悉的翻译体风格被作者用的炉火纯青,读起来毫无违和感,惊喜的是,又读到了福尔摩斯的探案,勾起了许多回忆。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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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5

  • 英沙

    这篇东西写的时间跨度较长,熬了很久,直到熬得我觉得不得不收尾,直到最后上传到平台时,才匆匆结束。所以,没有著写作时间。其实,从内容到结构,仍然有非常多的不尽人意的地方。我会在原稿上再修改。切望朋友们多多批评指正。谢谢!

    2021-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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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叶半床

    非常

    2021-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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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英沙

      @落叶半床  谢谢文友。不过,我觉得里面还有不少的不尽人意处,一是错漏还不少,二是收尾太匆匆,没有细致的处理。感谢朋友的厚爱!

      2021-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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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吟湄

    厉害啊

    2021-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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