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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满家园

作者:花满楼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14-03-19   阅读:

  
  小梦边哭边说:“我找不到家了!”胡艳苹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抹着眼泪问:“你的鞋呢,我不是新给你买双大头鞋吗,看你的脚都冻成啥样了?”
  小梦放下丝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双崭新的大头鞋捧在胸前,说:“在这呢,我没舍得穿……”胡艳苹一听,哭得更伤心了。
  经管这群智障人,胡艳苹所付出的心血,常人真的难以想象。就说智障人走失这件事吧。每一次智障人走失后,她都发动全体员工,寻求媒体帮助,动员一切她能动员的人脉力量,把智障人一次次找回来。几年来,她印发的寻人启示摞起来有几米高,为了张贴这些寻人启示,她和她的员工几乎跑遍了长春市的大街小巷及周边村庄。小秋走失过,恭喜走失过,可心走失过,开心走失过,幸福走失过……多年经验积累起来,使她成为最有效率的寻人专家。然而,寻人专家也有遗憾的时候,一个叫老缺的智障人从善满家园走失后,至今仍音讯皆无,这也成了胡艳苹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痛。如今说起老缺,胡艳苹还心绪难平,她说:“他缺了一颗门牙,所以大家都管他叫老缺……”
  如果这群“傻子”恢复了智力,不再走失了,不再流落街头了,那该多好啊!在胡艳苹的心中孕育了一个小小的愿望:那就是想通过日常的锻炼和医疗,使智障人康复,并实现自食其力,和正常人一样有尊严的生活。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善满家园建成不久,便养起了猪、鸡、鸭、鹅,还养鱼,种菜,栽果树。当然,主要的劳动力还是靠雇佣的服务员。胡艳苹是想让这些傻孩子参与进去,通过劳动锻炼,康复他们的智力,至于经济效益,那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曾有好心人给她算过一笔帐,善满家园养一只鸡成本要37.8元钱。谁都知道,在市场上买一只白条鸡那才能用多少钱啊。
  有一次,胡艳苹买了一头老母猪让小葛子领着他们养。那年冬天,老母猪下崽,一下就是十几头。由于没有经验,小猪羔儿一出生就冻得瑟瑟发抖。大家急了,把小猪一头头抱出来,放在门卫室的火炕上,摆了满满一炕。小梦还抱来自己的被子给小猪们盖上。可是,小猪还是一头接一头的死去。大家哭成一片。忽然,小葛子发现其中一头小猪还在抽搐,忙拿来电暖风放在炕上对着小猪吹。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小猪终于缓了过来。缓过来的小猪,饿得“滋滋”直叫。大家逼小葛子给胡总打电话。看到胡总半夜开车送来了奶粉,傻子们拍着手笑了。
  小猪一天天长大,大家给它取名叫“哈哈”。哈哈是个可爱的小家伙,跑起来一跳一跳的,比小狗还快。哈哈成了大家的宝贝,整天跟大家吃在一起,住在一起。转眼,哈哈长到20来斤了。胡艳苹怕它和孩子们一个桌子吃饭,一个被窝睡觉,会传染疾病,就让自己的司机把哈哈送到猪舍跟老母猪关到一起。结果,当天晚上哈哈就被老母猪压死了。
  小葛子和这群智障人哭得一塌糊涂,大家还为哈哈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葬礼结束后,傻子们把怒气指向司机,要杀了他为哈哈报仇,吓得司机至今去善满家园都躲着他们。
  爱可以改变一切
  现在善满家园共有28名智障人。这28个人,有的是胡艳苹接来的,也有从大街上拣来的。从大街上拣来的大多记不得自己家在哪里,多少岁,甚至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胡艳苹就给他们取个吉祥的名字:幸福、开心、快乐、见阳、恭喜、健康……每一个名字都代表了她的一种期望,而拣到他们的日子就成为他们的生日。
  普通人对于经管智障人都有一种畏惧心理,认为他们无药可救。可胡艳苹不那么看,她始终相信爱可以改变一切。她常跟人说:“得给智障人提供空间,让他们放松身心,同时把他们当正常人看,在这种鼓励与心理暗示下,会发生很多改变”。
  胡艳苹非常注意与这群智障人相处的细节,甚至为他们养成了许多常人难以理解的习惯。年轻漂亮的胡艳苹一年四季总是穿深颜色的衣服。我们看过她很多照片,有跟邓朴方合影的,有跟司马义·艾买提合影的,有跟张海迪合影的,有跟宋祖英合影的,还有跟国际友人合影的……她都穿一身黑色衣服。她说,因为深颜色衣服禁脏,在智障人拥抱她时,她就不必担心因被弄脏衣服,而影响到日常工作。如果这些傻孩子向你扑来拥抱时,你因为害怕被抓脏衣服而拒绝,他们就会认为你对他们的感情变了,认为自己受到了伤害而疏远你。那么长期培养出来的亲情就会因为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举动而丧失。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然而,胡艳苹十多年从来没穿过鲜艳的衣服,她在放弃对外在美丽追求的同时,却让我们看到了一颗更加美丽的心灵。
  2009年,开心被同村的孩子扎瞎了左眼,为了给开心治眼睛,养父毅然卖掉房子。胡艳苹从《新文化报》上得到消息,这么多年,她只听说过遗弃智障儿的狠心父母,却头一次听说为养子看病而卖掉房子的父亲,就特意开车赶到德惠去看望这对可怜的父子。当时,开心正跟在老周后面翻垃圾箱,那只瞎眼感染了,从里面往外流着脓水。胡艳苹的心被刺痛了,她领着开心到长春市的大医院重新治疗眼睛,然后把他留在了善满家园。
  由于从小被母亲遗弃,长大后又遭受巨大伤害,开心的性格非常孤僻,胆子又小。他从不主动跟人说话,吃饭时也不敢上桌,一个人端着饭碗蹲到屋角去吃。为了改变开心的性格,胡艳苹在他身上倾注了大量心血。开心和别人发生矛盾时,她总是或多或少地袒护开心。胡艳苹平时不让这群智障孩子管她叫妈,因为大家都管她叫妈妈,就会导致这群孩子因争宠而产生矛盾,甚至打架。对于开心则是例外,开心可以随时随地叫她妈妈。在胡艳苹的悉心呵护下,开心一天天开朗起来。
  现在,开心就像他的名字那样,整天乐呵呵的,人变得聪明了,还学会关心别人。一次,胡艳苹穿拖鞋去园子里割草,被镰刀割破了脚趾,跌坐在地上。开心急忙跑过去,从她手里抢过镰刀,狠狠地摔在地上,背起胡艳苹就往屋跑,一边跑还一边数落她:“不让你割,你偏割,咋样,割脚了吧!”。
  去年,员工们来生态园杀了六只羊往酒店送。车刚走,酒店就打来电话,说把六只羊肚儿也带过去。员工们就在生态园里四处找塑料袋装羊肚儿,结果一个塑料袋也没找到。就在大家犯愁时,开心走过来,说:“你们傻啊,把那五个羊肚儿装在一个羊肚儿里,拎着不就走啦!”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2008年冬天,胡艳苹路过崇智路,看到一个傻孩子在翻垃圾箱找吃的。这个傻孩子手上脸上都出现了冻疮,鼻涕耷拉老长,看情形,如果不及时救助,他恐怕都活不过今晚。
  胡艳苹当下把孩子接到善满家园,叫来工作人员想先给他洗个澡换身暖和的衣服。谁知在脱棉裤时却遇到了麻烦,他的棉裤上不知浸湿了多少尿水,冻得梆梆硬。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棉裤脱下,给他洗完澡,换上新棉裤,结果刚穿上,就又尿了。他还不会说话,无论问什么,他都咿咿呀呀的。看到孩子情况这么严重,员工们失去了信心劝她别管了。可是,胡艳苹说:“既然已经拣回来了,咱也不能再扔出去。死马当活马医吧!”她还给这孩子起了个最吉祥的名字叫“大欢乐”。
  在大家的精心照料下,大欢乐一天天恢复了健康,冻疮好了,脸色也好多了,就是爱尿裤子的毛病不见起色。开春了,孩子们都到园子里去劳动,大欢乐也跟在后面瞎忙活。有一次,小梦拿着水管子给果树浇水,大欢乐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抢过水管子,跑到最大一棵苹果树前浇水。水流成河,和成泥,溅了大欢乐一身,最后还是小梦他们一起用力才把水管子抢下来。
  从那以后,大欢乐只要一进果园,就跑到那棵最大的苹果树下拔草,浇水,伺候得非常精心。从春到夏,从夏到秋,那棵果树附近连一根小草都没有。伺候完了果树,大欢乐就傻傻地抬起头看,看果树发出鲜嫩的叶芽,开出小花,大家都弄不明白大欢乐为什么会对那棵果树情有独衷。
  审核编辑:沁芳闸   精华:小晓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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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副主编   沁芳闸:
首先,应该向胡艳苹妈妈鞠躬致谢,这世上总有一些人用他们的善良,近乎执着似的善良感动着我们。最喜欢看的那段是老大那件事,而最后老大结婚生子才让人吁了口气,给人鱼吃不如给人鱼杆教会他如何钓鱼,如何好好做人,立足于社会。最感动人的那段是智障孩子们围着爷爷奶奶请爷爷奶奶先吃饺子,谁说他们傻了,他们只是群孩子。我相信,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胡妈妈的明天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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