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当如雪,洁来洁去,任红尘滚滚,我自飘逸。沧海千年,我独一壶、一笑、一泪,足矣。
自此,怕雪落无暇,无心再续笙歌梦,掩重门、浅醉闲眠。莫开帘,怕见飞花,怕听啼鹃。——题记
我这里下雪了!
一片、一片、一片.......天地下成一片,把你我也连成一片。
那个多事年月的一个除夕,大雪遮目,一卒从前门烟花摊处买了些许烟花,便匆忙下地铁站,望西乘车而去。
你着一军大衣,一条白色毛线长围巾从头上裹下,在颈脖处绕了一圈,留下不长不短的两端,极匀称、极恰到好处地分垂在胸前,手上扶着一辆自行车,静静地站在出站口,风雪中,街灯下,你与雪融在了一起。灯火阑珊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那个大年夜,在京西马路上,自行车驮着两个雪人,分不清你我,车子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了清晰地车印,骑车人满足的感受着后背温温的暖、馨馨的甜。
那夜,无酒,也无晚会。习惯而又恭敬地泡上一壶家乡的山野之茶,恬淡、闲适中,抒沧海之无涯,笑江湖之悲欢。你说向往江南,那里有春花、雨巷、断桥、旗袍、纸伞及温婉呢喃之音和佳人佳话,一个个如一片片雪花。是茶醉了红颜,抑或红颜惜山茶。你吟颂辛稼轩的金戈铁马,惋惜那一心要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的岳武穆的年少白发。你问我,可记得去年下雪时在香山鬼见愁上说过的当雪花飘满你的长发,便挽秀成云,换红装出嫁?茶醺之际,彼此勾手为誓,永不相负。
经年,你被派到了心仪的南方——东海之滨,非遂心之举,实因你老父株连。南方本少雪,大雪犹鲜。可那年暴雪突降,百年罕见。就在那雪花飘满你的长发之际,未及穿上红装,却长眠于雪下,永远的留在了你为之衷情的江南大地.......如今,年味方遒,天又下雪了,奈,相看两流落,掩面凝羞,怕说当时。更哪堪,大年夜,沧海中的那壶山野之茶。
就在那年除夕夜,我接你回家。夜深时分,风雪正酣,白雪茫茫的站外,老父携你归来。凝望着你的遗照,雪花飘舞着落满了你的长发,泪水在我眼角凝结.......许久、许久,抹去镜框上雪花,抚着你的秀发,轻轻对你说,把那条毛线白围巾系上,走,咱伴着雪花,还骑车子一起回家........!
生当如雪,洁来洁去,任红尘滚滚,我自飘逸。沧海千年,我独一壶、一笑、一泪,足矣。
自此,怕雪落无暇,无心再续笙歌梦,掩重门、浅醉闲眠。莫开帘,怕见飞花,怕听啼鹃。
年来无雪,恰元宵节时,大雪又至。
凝望着相框中的你,我自语道,这里下雪了,你那里下雪了吗?雪花是否已飘满你的长发,谁在等你出嫁?.......
今夜,我想你!等你回家.......
——此文为友之爱女三十五年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