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一暗暗得意,终于自投罗网了:“想呀,但你是个心底清澈意志坚定的人,如果想说自己会说,如果不想说,别人劝不来。”
“还真有眼光,如果干古董这一行你会发大财的。”她笑了,两个大奶子抖动着,像要从绷紧的衣服里蹦出来。
“我可没那本事,只能耍耍笔杆子,哄哄病秧子的眼泪,挣几文辛苦钱。”周平一也笑了。
“客气了,你很有思想,心地善良,更有才气。”柳云摆弄着手指,指甲红红的,亮晶晶的。
周平一这时才发觉她的手指修长漂亮。
“你手真美!”周平一赞赏到。
“这是真话。”柳云由衷的笑了。
“哎,”柳云叹了一口气:“我常常同情黄小玲,其实我还不如她呢。至少她获得过真爱,至少她有报复的勇气,而我却没有。”
“你老公不喜欢你?”周平一故意问道。
“我没老公。”
“那你有情人吗?恕我冒昧。”
“有。”刘云很坦率:“但我们是利用关系,或者说是绑架,没有爱,一次也没有,有的只是折磨。”
柳云挽起袖子,露出肥肥的手臂。手臂上又换了一枚古玉手镯。像先秦的,做工极其细腻精致。她接着又托起自己的两个肥奶子,苦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肥吗?”
“你不胖呀,真要说的话是丰满性感型的。”周平一知道说女人肥胖简直比骂她祖宗三代还恶毒。
“你这是给我面子。我知道自己很肥。以前我也是苗苗条条的姑娘,自从吃了避孕药就吃成这肥猪一般。”柳云又叹了一口气:“今天很想和你说说我的故事,不过你别和燕子她们还有别人说,也不要写出来。答应这两个条件,我就讲给你听。你愿意听吗?”
“我愿意,我答应你。”周平一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表面尽量装的若无其事。
第十节
柳云又要了一扎啤酒,就着啤酒说起自己的往事。她的目光不再炯炯有神,而是柔柔的,有点朦胧。
“我生在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父母亲在县纺织厂工作。我父亲有个嗜好,喜爱收藏玉器。而且只收藏不出售,家里搞得很穷。我很小的时候,母亲经常出去借钱。我十岁那年,母亲跟一个南方来我们厂帮忙的退休工程师跑了,从此就没有音讯。
“母亲走后,父亲依然在收藏玉器。还别说,我从小对玉器就有一种天然的感觉,叫天赋吧。有人说这是我父亲的基因。但父亲说,在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他每天晚上把各种玉器放在她肚子上。这叫胎教,是从《巢氏胎教》里学来的秘方。
“我父亲有个徒弟,其实也不是正规拜师的,他就这么喊着师父,经常来我家玩。他比我大十几岁,我叫他文叔。我小时候文叔常常抱我,后来长大了,虽然不抱,但还是很亲热,像家里人一样。
“我父亲还收藏不少玉器方面的书,其中有一本叫《玉藻续编》,是清朝人写的,专门介绍如何把新玉变成古玉,把石头变成玉。我对这本书特别有感觉,其中的方法一学就会,以至于我高中没毕业,就造出了好几枚古玉圭古玉玦什么的。
“父亲一开始认为这是闹着玩,没当一回事。后来发觉竟能乱真,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了,坚决不让我做了。说这是旁门左道,会招来灾难的。玉器是君子之器,讲究仁义礼智信,不可欺诈作伪。
“文叔知道我有这门手艺,叫我别告诉别人。他悄悄鼓励我,有时也送来原件和打治的一模一样的胚胎,叫我帮他仿制,每次都会塞给我几个钱。
“后来纺织厂破产了,父亲恰好生病,用买断工龄的钱看病。钱用完了,他也死了。丧事是文叔一手经办的。
“就在父亲下葬的那天晚上,别人都回去了,文叔一个人陪我很久很久。夜深了,他关上门,抱着我,亲我。我只是象征性的反抗。他脱下我的衣服,赞美道:真是一段好玉呀!那时我还是一个苗苗条条的姑娘。
“有人说,女人对第一次记忆特别深,要么是陶醉,要么是憎恨。说真的,我对第一次虽然记忆清晰,但好像既不陶醉也不憎恶,只是觉得下身很疼。第二天他送来一包药,叫我每个月吃一颗。就是这样的药,叫我变胖了。从此我一直做着文叔的情妇,一直到现在。
“你会认为我是一个贱女人吗?”
周平一摇摇头:“不。文叔答应过娶你的吗?”
“没有,刚开始我没想那么多,后来提出和他结婚,他说不可能。他还给我介绍几个男朋友。但我感到他像在处理废品一样,就回绝了。”
“那你可以叫他给你生一个孩子,这样一来有个伴,二来自己的专业也后继有人。再说他也是这方面的行家,你们的小孩一定能继承这方面的禀赋的。”
“是的,我曾经有个这个想法,但一件小事改变了。他心地太残忍了,我不想我的孩子是个心地残忍的人。”
“怎么残忍?”周平一紧声问道。
“伪造古玉中有一门叫血沁法。就是把玉胚放在火上烤,同时在小猫或小狗的腹部割一个口子,趁热把玉胚塞进去。然后把它活埋,一年后取出来就成功了。这个方法我早就会,但从没试过。小猫小狗那么可爱,我下不了手。
“一次他叫我给一只仿古酒杯做血沁。我说胆子小,做不来。他说没事,他帮助我。他找来一只非常可爱的波斯猫,灰蓝蓝的眼睛,一只大一只小,可爱极了。他很平静的在小波斯猫肚子上开一个口子,小猫凄厉的叫着。他又很平静的塞进酒杯,活埋在地下。我无法想象一个生命在剥夺另一个生命时竟然是那么从容平静沉着,不是心理极端残忍的人是做不到的。”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呢?”周平一觉得离问题核心不远了。
“我被他绑架了。”柳云低下头嘤嘤的哭了。
“绑架?那你报案呀!”
“这个不告诉你。不过想知道也可以,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只要能帮上,决不推辞。”
“一言为定!”她端起了酒杯。
“一言为定。”他也端起了酒杯。
喝完酒,柳云笑眯眯的说:“给我生个小孩,不管是男是女就一个。你放心,只要我怀了孕就与你没有半点瓜葛,不会缠上你的。”
“我?”周平一张大了嘴巴。
“嗯。”柳云紧紧的盯着他。
“柳老板,别开玩笑,这个忙我还真的帮不上。我又抽烟又喝酒,身子骨又弱,别弄个残疾儿童给你添麻烦。不行不行。”周平一直摇头。
柳云注视他好久好久,然后一字一字的说,又露出了往昔暴戾的模样:“如果我帮你找回九龙玉手镯,你能答应吗?”
“嗡”的一下,周平一好像头顶被人击了一闷棍,身子在摇晃。
“周记者,周大作家,今天谈话到此为止。我等你通知,随时恭候大驾光临。还有,如果你不想叫九龙玉手镯变成碎片,请你别报警。”说完提上挎包,走了。
望着柳云的背影,周平一真的目瞪口呆。他感到自己彻底失败了,还跟踪人?还和人家套近乎?原来自己早就在人家掌控之中!
他立即打电话找来了金老师和海先生。听完他的叙述,两位老人也是面面相觑,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是这样的狠角色。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那就报案吧。”海先生说:“既然脸已撕破了,只有报案一条路可以走了。”
“如果报案别在县公安局报,我省公安厅有个学生,我找他去。”金老师附和道。
周平一猛吸一口烟,说:“不能报案。理由有三点,其一,报了案,这旷世绝品可能真的是玉碎了。到时没有物证,拿柳云他们一伙是没办法的;其二,柳云现在想脱离文小石,想过新生活,他们之间裂痕看来不小。柳云的本质不坏,只是受到文小石的利用和胁迫;其三,柳云为什么要匆匆忙忙怀孕,是想她后继有人,其实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是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