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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不离不弃

作者:麦芒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03-05   阅读:

    一

  “云生哥哥,快来看哪,我拣到了,我拣着了。”说话是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姑娘,鹅蛋形脸盘,蛋白样水晶晶的肤色,一双半月形的眼睛,一笑便弯成一对黑幽幽的月牙儿,扎两根漆黑粗实的麻花辫,辫梢梢一直垂到腰际,穿一件淡紫色的碎花布斜领上衣,着一件深蓝色直筒裤,下穿一双浅口碎花布鞋。她兴奋地扬起手,脆生生地喊着在不远处搜寻什么的一个瘦高个男孩子。

  男孩子听到姑娘的呼喊,好像并没有多少热情,他低着头,拿着小铲继续东一下西一下地铲着什么,头也不回地回了句:“知道了。”他的声音厚厚的,显得有几分成稳,也显出几分顽皮。

  那边那个女孩子却不依了,口里满是埋怨地喊:“你再不过来看,我可扔了呵。”

  男孩子慢腾腾地直起身子来朝女孩子走过去,他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蓝布中山式衣服,一看便知是穿他父亲穿过改做的衣服,衣服宽宽大大的,再加上他细胳膊细腿,走起路来飘飘摇摇的,显得有点点滑稽,但他脚底下却扎实有力,走路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坚实。他的脸形轮廓分明,一个高高的鼻子把他的五官山是山水是水的充分表现了出来,本来十五六岁的年龄,一下子显得象十八九的样子。这个男孩子默不作声时,似山般凝重,微笑时,却又透出一股忧郁来,只有开怀大笑时,好像阳光似的,似乎都能够感染身边的一草一木。他走到姑娘身边,接过她兴奋地递在他手心的一粒小石子。微微一笑,转过身,抡圆了胳膊,日地一下,把手心里那粒石子远远地扔了。然后转过身来,呵呵一笑,说:“古人的围棋子是那么好拣的呀,埋在地下都几千年了,我挖了那么久都不见一个,你一拣就拣到了?你才这一两个小时,你瞧你,都错拣三回了,唉,我的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

  姑娘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拉过一条辫子,把辫稍稍绕在手指上绕来绕去,沮丧地说:“我们回去吧,反正也拣不到了。”

  “瞧你,一点耐心也没有,拣这玩意儿,就像钓鱼,心里不能急躁,明白吗?”男孩子面无表情地说。

  “那我跟在你旁边一起拣吧?”姑娘说。

  男孩子口气很坚决:“不行,两人拣就更拣不着了。”

  “不想领着我就不想领,算了,我到爹爹他们那边玩去了。”说罢姑娘拧身就走,男孩子忙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从兜兜里摸出几颗半青李广杏放在姑娘手上,说:“也好,这里风大,日头毒,你到那边去也好,我一会过去,今天我肯定能拣着的。”姑娘接过杏子,甜甜一笑跳跃着去了。

  两个孩子玩耍的地方,就是闻名天下的阳关故址。

  这里是一片美丽的的沙海,沙海中央零星散布着几眼蓝色的湖泊和碧绿的池沼以及一缕两缕泛着蓝色光波的清泉溪流。沙海中便有散落着的一些沿湖傍池依流而居的一些农户。这里居住的人把这里称作南湖。南湖最大的湖叫寿昌海,也叫渥洼池,是汉武帝得到天马的地方,其实自汉武以来,这个地方的名字因湖而来,历史上一直沿称做寿昌郡的,只因建国后并入敦煌县,而成了一个乡,冠名南湖。

  几十年前,寿昌海方圆百里,一望无涯,清风习习、微波荡漾,偶有大鱼跃出水面,扑通一声又沉入水中,了无遗迹,深不可测。据说寿昌海发大水时,周围的沙海瞬时就成了汪洋,住在此地的人们,每隔百年必有一劫。然而乐天知命的人们并不以为意,自然繁荣,自然消亡,周而复始,人们创造着生活的历史,又被自然一遍又一遍轻轻抹去。苦难只是一瞬,日子因着造化的赐予,终古常新,对于寿昌海,人们感谢她的恩泽,对于她的无常,同样平静地接受她的诏命。

  说话的两个孩子,一个叫林秀禾,一个叫阮云生。

  二

  林茂文在亚麻湾里用半自动步枪打鱼,阮大成则在亚麻湾山脚下挖他做泥塑使用的矿土。

  亚麻湾是一条由泉水汇集而成的星罗棋布的湖泊,最开阔处如同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的镜子,在四周都是密密匝匝的芦苇环抱下,平静得如同一位甜睡的仙女,湖面无一丝波纹,偶而有大鱼跃出水面,扑通一声又没了踪影,湖泊依然平静如镜。而此刻的林秀禾的父亲林茂文就站在湖泊边高高的沙梁上,面对亚麻湾最深最大的一片湖泊,他举着枪静静地看着水面。湖泊与湖泊连接处则是一片一片的浅水滩,水滩大多深不没膝,下面全是碎碎的卵石和细细的青沙,在浅水滩周遭长满了低矮的灌木的青草,泉水流动时发出碎玉般的声音。在这里满水滩尽是小小的鲫鱼,湖里更是其它大鱼的鱼子鱼孙们的天堂。在湖的西边山脚下,一个精瘦的男人拿着钢钎铁锹正在一外断崖下挖陶土,他是少年阮云生的父亲。

  只听得一声枪响,在空气中如炸雷一般,在水中却是一声实实在在的被打中后沉闷的水声,紧接着湖面上便泛起一片红光。林茂文撒开腿在沙梁上飞跑呼号:“打中了,打中了。”

  然后向着在古董滩上走来的阮云生大声喊道:“云生,快过来,我打中了,一条大鱼,帮我弄上来。”阮云生于是便跑过去,站在沙梁上,甩去身上的衣服,露出黑黝黝黝的身子,向湖中一跃而下,只见湖面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就没了人的影子,等了老半天,才从湖心里冒出一个黑黑的头来,手里托着一条七八斤重的大红鲤鱼。这时阮大成又在另一边大声呼喊云生让他过去帮忙。林茂文正在兴头上,便大声喊着让秀禾过去帮她姨夫的忙。秀禾嘟嚷着只好放下正在搜寻的“宝贝”去了。

  秀禾脱去鞋子,挽起裤腿,蹑手蹑脚地趟水而行,开始是小心翼翼的,温暖的溪水中松软的青细沙子让她很舒服,水中小小的鲫鱼往来倏忽,她生怕吓扰了它们似地,慢慢挪动脚步,可越是这样,越是引起水中的小鱼的好奇,胆大的便悄悄游到她脚边,轻轻地啄一下她的脚或细腻的小腿,于是她倒受了惊吓,在浅浅的溪水中大呼小叫地奔跑起来,在平静浅水滩中便激得一片一片慌乱的,一片一片的水花。甚至还摔了好几跤,待跑到阮大成的地方时,浑身早已无一处干的地方了,碎花布衣紧紧帖在身上,显出玲珑的身段来。傻笑地站在浑身是土的阮大成前面。

  阮大成说:“好玩不好玩。”

  本来是又惊又喜的秀禾嘟着小巧的嘴说:“姨父你怎么这样啊,人家都这样了,你还开玩笑?”

  阮大成说:“他们也真是的,让他们过来帮忙的,却怎么让一个丫头来了?”

  秀禾不乐意,丫头怎么了,姨夫你小看人。

  阮大成呵呵一笑说道:“这活,丫头子可干不了啊。

  秀禾一下子恼红了脸:“姨父你丫头丫头的,我不给你帮忙了”。

  说着就扭转身子要走。阮大成忙叫住:“呵呵呵,秀禾秀禾,姨夫改口了,别小性子了,快穿上鞋子,到沙梁后面,把衣服脱下来晒一下,湿衣服贴在身上不好,上面沙子的温度高,脱下来放上面两三分钟就干了,干了再过来,帮我把这下面抠出的粘土装进麻袋里。”便埋头继续在一处断崖底层的薄薄的一层坚硬的红胶土上用刀子小心地抠着。

  秀禾见他不说话了,于是照阮大成说的转过一道沙梁去晒她的衣服了。

  阮云生把大鳟鱼抱上来后,刚从水里出来,身子冰冰凉凉的,他想让身子晒晒太阳就绕过沙梁从另一处去父亲那里去了,当他翻过几道沙梁后,当翻过最后一道沙梁时,突然看到光身子的秀禾,脚像生了根似的,愣住了,正愣神当儿,突然听得“唉呀”一声,于是他拨腿便跑,一下子便隐在了沙丘背后。抱着头蹲在沙地里,他感到脸烧得很厉害,不知是太阳太毒还是自己太龌龊。

  正在无如无可地时候,觉得一丝儿阴影罩在了自己身上,便抬起头来:秀禾已经穿好了衣服,衣服还半干不湿的,披散的头发稍上还有水珠子滴下来,脸颊上一片绯红,手里握一束芦苇,见云生抬起头来,便兜头打下来:“你怎么能那样呢,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
  审核编辑:欧阳梦儿   推荐:欧阳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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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副主编   欧阳梦儿: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爱我。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我与你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却最终不能在一起。这形容阮云生与秀禾、康梦玲之关的纠葛再恰当不过。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4

  • 麦芒

    喜欢文学的人,一般都会从诗歌起步,然后散文,然后短篇小说,真正入了门,都会浸淫于长篇小说,因为只有长篇小说才是能够与生活划等号的领域。小说,特别是长篇小说,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努力,可始终没有完成过一个,遗憾得很,这足以说明,我还没有完全进入文学的世界中去,这有很多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不能真正把心沉下来做这个,以后若有机会,会继续朝这方面努力吧,与朋友共勉!

    2014-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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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晓追梦

    哥们,多少年没见了,老了没有?哈哈

    2014-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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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芒

       离开网络文学已很久了,但心没离开,总是还会回来的。目前的状态,也不能说是完全的回来,只不过是想牵住文学这根线,不让自己在生活中把文学给彻底丢失了。

      2014-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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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用手走路

    我一直佩服能静下来写作的人,特别是写小说。
    云生,这个名字是我高中练笔的时候,文字里虚拟的人物,今天在这里看到,亲切。
    世间一切,离不开的,总是感情纠葛,文字道尽了所有经历的悲欢……

    2014-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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