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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妹卦

作者:猫瞪江湖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23-05-08   阅读:

  
  
  没过几天,唐秘书长又狡黠地当着张瑾的面问我什么是“台阁体”。
  我回答说是明朝永乐至成化年间的一种文学创作风格。他却连连说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
  于是我说,那您是指书法咯?
  对!他回答的很干脆。
  我本想立即回答他,却瞥见张瑾一脸的不屑正直冲冲地对着我,像是正在她美貌掩盖下的心底寻找那些最恶毒的语言,好用它来诅咒我的先祖。于是我刹住了将要放足飞奔的表情。
  就在这时,张瑾开腔了:“‘台阁体’,那可是很见功力的好字啊,恐怕现在是没几个能写得了哦!”言语之下好像是轻视我等统统是饭桶。
  哼!尔敢轻吾书艺!
  我心头的勇气再次升腾起来,掭笔运气,一气写好一首绝句,呈在唐秘书长面前,说:“台阁体也就是馆阁体,就是这种楷书。”
  这时就见张瑾将手头的圆珠笔掼在桌上,抓起抽屉中的一圈卫生纸舒展了两臂扯下,揉成团攥在手中,愤愤而去。
  唐秘书长应该是在做试探。难道唐秘书长也怀疑她?
  
  后来,唐秘书长叫我去他办公室,做过一次秘密谈话。他直言相告,让我不要和张瑾走得太近,更不要和她发展朋友关系。他说他很喜欢我这个憨厚朴实从农村出来的小伙子,社会关系简单,机灵又有才华,这也是他极力向王书记推荐我做一号秘书的主要原因。要是不出什么意外,像我这样的的人,在仕途上是会大有作为的。
  下班回家,茶饭不思,酒至微醺,亦难入睡。寤寐无为,辗转伏枕,一遍遍地咀嚼唐秘书长的话,终于悟出了道理:张瑾有背景。
  我惊出一身冷汗。
  这冷汗唬得我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去了组织部,找组织科的魏科长了解张瑾的情况。魏科长与我相熟,对于释却我的疑虑自是鼎力相助。他说他看过张瑾的档案,是选调生没假,但在校成绩很是一般,并且好多学科都是补考多次才通过,学籍也和毕业学校不符,但是……
  魏科长再没往下说,只是加重了语气说出“但是”两字后,后面的就不再言语。这样,我也就明白了。
  再后来,我知道了张瑾是张斌的亲妹妹这个关系,也发现了张瑾和王书记在工作之余过从甚密这样的秘密。
  我长叹一声,去找唐秘书长,请求为我调换工作。唐秘书长呵呵呵地笑,说开窍就好。正好组织部在选派挂职干部,要不我推荐一下,你也去?
  我欣然应允。
  
  一个月后,我被下派到报社挂职,任编辑部主任。但是华凯却又给我加了个衔——总编助理,分管一个副刊的审稿签发。这是不是“高挂”呢?我不明就里。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他们看重的,还是我这个本市一把手秘书的身份。
  别人都这么高看我,张瑾怎么就不会呢?
  你看你看,我说着说着又扯到张瑾身上了。
  这可不行。
  
  
  &出租车司机婷婷
  
  唉!我就是这么没出息。从张瑾那里得到的不快也还不能一下子就抹去,总是萦绕在心头。
  这些不快很快被唐秘书长给我介绍了新的女朋友而冲淡。唐秘书长给我介绍的这个姑娘叫婷婷,他说是他朋友的姑娘,大学毕业一年了,还没正式工作,现在跑出租。可是出租车在她手里,那车轱辘一天也转不了几圈,大多数时候她总是在玩。
  婷婷身材高挑、体态婀娜,一袭大红紧身装束,如同赛车女郎。让人看第一眼就喜欢,特别是她江湖豪侠式的个性最是让我起敬。
  与其交往不几日,我才认识到了女人,特别是一位美女的酒量是何等惊人。那夜应她之邀到一小酒吧喝酒,先红酒再白酒,直喝得她两眼没了当初迷人的光芒,我才想起该送她回家了。扶她一出门才猛然醒悟,这车怎么开呀!就这当儿,她扔过钥匙,让我开车送她回家。
  借着酒性,我打火,起步,谁知这车吭了一下熄火了。嗨,不就先轰油门再松离合么。于是再打火,起步,谁知这车又吭了一声熄火了。如此三四次,车子终没挪身。当我铆足了劲,再次打火准备起步时,后脑勺上早已挨了重重的一巴掌:“老大,松手刹!”
  我立刻酒醒了。
  
  我曾经认真地考虑过是不是要坚定下来与婷婷的关系。因为我过多地考虑的是自己的仕途,一个本市一把手秘书将来的人生。虽说她是个开出租车的,却是本市市委常委给介绍的,我得把握好了。弄不好得罪了领导,那事儿可就大了。
  可是我发现婷婷只是把我当做一个玩伴,丝毫没有往恋爱结婚那个方向想。她常常不期然地来到我家,与我合作一顿饭菜,大大咧咧地与我豪饮。我发现她的要求很容易满足,递给她一只苹果或是一包面巾纸,就能让她记住你的好。她喜欢音乐,开车的时候都要听,特别是那些我认为没有旋律和节奏让我崩溃的所谓音乐。有时候在我家里,她也会从网上下载那些歌听,并且还要倒上红酒,翘起腿,入迷地欣赏。我从未给女性送过花,而她却在2月14日这天给我送花。是那种蓝色的玫瑰。哇,玫瑰!我当时一冲动就上前抱住了她。哪知想她一抬膝,将我顶倒在地,“想对我下手?”
  我对她越来越失了兴趣。
  
  
  
  &棋友“口内”
  
  婷婷曾对我直言,说她妈妈是极力反对和我交往的。原因不详。我虽没见过她妈妈,但从她口中能听得出她妈妈对这事的指点。朋友小呙也反对我和一个开出租的女人交往,说什么停不停的,一听这名字就俗不可耐。大凡中国人,十个里有九个是想让自己的女儿长得娉娉婷婷袅袅娜娜的,不信你做个社会调查。末了,还来了一句“这叫什么玩意儿”。
  小呙是我的棋友,他的围棋水平很高。他是酒厂的一名工人,业余开班授徒,有人见我围棋水平也不差,就介绍我们认识,做了棋友。因为他这个姓很少见,也不好读准确,所以他身边的人都叫他“口内”。
  口内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爱贪点小便宜,所以只要能有好烟好茶相待,他就很是满足。和我一样,口内也爱喝酒。所以星期五晚上只要没事,我们就会相约喝酒下棋,那时婷婷也不出车,前来观战。
  口内的家与我的住处离得不近,但他总能在没有提前做过任何预约后准时见到我,并且大多时候都是我参刚刚进门落座,他的敲门声就会响起。就像他在时刻盯着我的行踪一般。我说你怎么这么多闲时间,他就说处于我们这个阶级的人,就这样,厂子效益不好,也没有阶级斗争,自然闲时间多。
  口内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到了我的住处,只要是经得起他眼光打量的,他都会自觉地进行生活化处理。那情形就像在他的卧室里一样随便。进得门来,我自当奉上来之不易的好茶好烟相待。口内一边啜饮着我品质极好的龙井铁观音或是大红袍,一边隔着玻璃杯仔细观察茶叶条形的变化,在啧啧的赞赏声中,还要探究一下这茶的来头:“人送的吧!”
  我忙不迭地招架说:“哪儿呀,自己花钱买的。”
  “那走的时候给我带上一些,这么好的东西应该分享!”这是他最低的要求。
  口内的烟瘾很大,桌上撂下一包烟,没多大工夫盒就空了。于是我只好从柜子中再拿出一盒来搁桌上。他的眼神也就在此时立刻被我取烟的动作吸引:“你还有哇,快拿一包来让我回去抽抽。你倒还学会小气了。茶不是别人送的,这烟肯定了吧。反正你来得也容易,自己又不花钱。”他的这种解释我在往后好长时间内也没思索出反驳的好词来,但有时一想想就觉得有一股气从脚底下直往脑门那儿冲,并且时时伴有晕厥的危险——他说我小气!
  
  口内在我这儿来的次数多了,我也就有了一些朋友的朋友做我的朋友。这来自于他“等量代换”的理论:“这是我朋友,他是我朋友,所以你们也就是朋友了。”如果他的朋友在我这儿显得拘束,他还会很有分寸地去开导:“别客气,到了他这儿呀,除了他老婆,别的什么都随便用!”这样的次数多了,我就开始怕他这位朋友了。在他没事儿给我打电话表示想和我聊聊时,总以“忙”为借口推拖。不过他仍能以神出鬼没的行动方式静心地出现在你面前。然后毫不着边际地抖落一地陈谷子烂糠外加一地鸡毛之类的事,在你的烟灰缸里塞满烟蒂,喝完第二次还是第三次泡的茶,恋恋不舍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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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西部井水   推荐:西部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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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西部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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