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岁月可回首

作者:花满楼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6-04-06   阅读:

  
  我猛然将她紧紧抱住,连声说:“晓岚!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承担痛苦——”
  我们默默相拥,许久,秦晓岚才破涕为笑,端详着我,“回去我就跟父母说,我去你那儿……。”
  “不!”我扶住她双肩,坚定地说:“为了我们的感情,你已经付出太多,现在轮到我了。我回去就递交辞呈,然后去找你!相信我,即使没有工作,凭我一双手和一身力气,决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苦!”
  “谁是你的女人!”秦晓岚娇嗔地捶着我的胸膛,笑靥如花。
  我和秦晓岚之间虽又经历些坎坷,但终未再掀起波澜。我辞去工作后,来到我们读高中的城市,开了家武馆。虽然,学员寥寥,但还勉强可以维持生计。随着女儿的出生,我们跟昔日同学联系越来越少,就连子豪、衣依,也是两三年打不了一个电话,更不要说见面。
  十年后,一个周末中午,我结束武馆课程回到家里,推开门,看到秦晓岚和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聊天,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则与我女儿坐在地板上聚精会神地玩游戏机。听到开门声,那女人转过头——竟然是衣依!
  十年没见,衣依憔悴许多,细微的皱纹已然爬上眼角,或许是说得动情,她和秦晓岚的眼圈都红红的。
  “姐,真没想到你会来!子豪呢?”我惊喜地说。衣依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秦晓岚则朝我直瞪眼。衣依叫起地上的男孩,让他跟我打招呼。我端祥那孩子,眉眼之见颇有几分子豪的影子,不消说,这一定是他们的儿子。
  “我是来向你们辞行的。”衣依轻叹。
  “辞行?怎么刚来就要走?”
  “不,我这次是去深圳,或许不会回来了。”衣依的眼睛又开始湿润——
  原来,这十年间,她和子豪的生活发生了令人无法预料的变故。风光日子没多久,子豪就发现整天围着他,恭维他,请他吃喝的地痞、混混儿陆续离开,一打听才知道,大家都在琢磨如何赚钱,干事业。社会越来越注重利益,人们开始比票子、比房子、比车子,没有人再崇拜英雄。这样的发现让子豪倍感落寞。衣依曾劝他去投奔开煤矿的“磕头大哥”,多挣点钱,可子豪拉不下脸,于是,苦闷中渐渐迷上喝酒,一边喝酒,一面感慨时代变迁,喝多了就骂人、打人。那时,他还只骂外人、打外人,一般人干吃亏,不敢跟他理论。
  终于有一次,子豪失手把人打伤,对方张口要一万元了事,否则报警。一万块钱是他和衣依两个人一年多工资,子豪自然心疼,结果被拘留十五天,最后还是衣依拿钱把他接出来。经过这次教训,子豪意识到今后打仗是要花钱的,便不敢继续放任自己拳头。偏偏这时,子豪母亲去世,临终前住院抢救又花费一大笔钱,这让他和衣依原本拮据的日子雪上加霜。
  为还清债务,子豪向学校办理停薪留职,放下身份,去“磕头大哥”的煤矿当保卫科长。谁知,去煤矿不久,他就像变个人,酗酒更凶,回到家里不是摔东西,就是骂人,到后来,衣依和孩子也无法幸免。可以说,这五六年间,母子俩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衣依彻底绝望了,带着孩子逃出来,在亲戚介绍下准备远赴深圳打工,也好逃离子豪的噩梦。
  听完衣依述说,我不胜唏嘘,短短十年光景,那个曾经豪气干云的子豪怎么变成这幅德行?
  “好啦,我也该走了——”衣依揉揉湿润的眼睛,拉起孩子告辞。我和秦晓岚百般挽留,要请她们母子吃过饭再走。
  “求求你们别再留我啦!能够看到你们,我就知足了。”衣依苦笑着说:“不用为我担心,姐这些年什么苦都吃过,去深圳也没问题,况且还有亲戚照顾。”
  衣依还是走了。我和秦晓岚瘫坐在沙发上谁也不出声。我摸索出一只烟,几次想点燃都放弃了。我在家里是不被允许抽烟的。秦晓岚默默递过打火机,我却用力将烟捏碎,霍然起身,“不行,我得去找子豪!”
  秦晓岚跟着站起来,紧张地说:“人家的事,你去好吗?”
  “我不相信子豪会如此堕落,他变成今天这样一定有原因!”我坚定地说。
  “你去可以,但千万……千万别和他动手。”秦晓岚关切地说。
  我又来到那个因矿而兴的小镇。十年光景,环境已发生翻天覆地变化,街路两旁高楼林立,到处都弥漫着财富的气息。在一家装饰豪华的酒店里,我看到子豪。他正同一群人喝酒,那群人不是剃光头,挂金链子,就是头脸布满刀疤,都喝高了,肆无忌惮地吆喝。子豪的脸也成了酱紫色。
  我走到桌前,冷眼看着子豪。
  “找死啊,没看见我们在喝酒!”一个光头晃悠悠站起身。子豪这才看到我,立刻起身呵斥,“闭嘴!这是我兄弟,十年没见的兄弟!”光头不敢作声。
  “兄弟,来来来,坐哥这儿,咱们一醉方休!这都是我手下兄弟。”子豪倒是热情,大着舌头招呼。我走过去,抓住他胳膊往外拖,冷冷地说:“我有事跟你说!”
  子豪体格何等强壮,若在十年前,我根本拉不动,可是现在,我稍一较力,他就踉跄着跟我向外走。看来,酒精已经深深侵蚀他的身体。
  “大哥,这是咋回事?”先前的光头伸手阻拦。我一手拉着子豪歪斜的身体,一手戳向他软肋。光头“哎呦”一声跌坐回椅子上,动弹不得。其他人纷纷起身,有的已经抄起酒瓶子。
  “这是我跟他的事,不想死的就乖乖坐下!”我毫不客气,冷眼扫视对方。
  “都别动!谁动我弄死谁!这是我兄弟,没事儿,我们叙叙旧,你们继续喝!”子豪挥舞手臂,大着舌头命令。
  众目睽睽之下,我将子豪拖出酒店,凭借记忆找到他与衣依的家。镜子破裂用透明胶粘在一起,门板上赫然有着破洞,就连冰箱门也是瘪的,不过房间还算整洁,看得出衣依临走前做过彻底清扫。我的心骤然一颤——衣依这些年过着怎样苦难的日子,而在她心底还是爱着这个家的,所以,走时才会那么不舍!
  走进房间,子豪的酒似乎清醒不少,颓然坐在沙发上,低低的声音问:“衣依娘俩走了,是吗?”
  “衣依?你还有脸问衣依?你都把她逼成什么样了?!”我怒吼,泪水充斥眼圈。
  “我对不起她,但是……但是,我必须这么做……”子豪双手用力揪着头发,哽咽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以前,我从未想过子豪竟然还会流泪。
  “子豪,这究竟是为什么?”我痛苦地蹲在他面前,点燃一只烟,狠狠地吸着。
  子豪慢慢抬起头,目光中透着坚毅,完全不似醉酒神态,郑重地说:“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发誓:这件事只能烂在心里,对谁都不能说,尤其是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让衣依知道。她只有恨我才会忘记我,开始新的生活。”
  我震惊了,子豪果然有他的苦衷,缓缓点头。子豪起身走进洗手间,里面传出一阵阵嘶心裂肺般的呕吐声。许久,子豪走出来,脸上水迹未干,但酒意已退去十之八九。他打电话叫来一辆车,而后打发走司机,淡淡地说:“跟我走。”
  子豪开车带我出了小镇,向几十公里外的大山深处驶去。车子在大山里七拐八拐,停在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前。从屋里走出一位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的老头,颤微微地说:“子豪,你来啦。”
  子豪点点头,领着我走进小屋。屋里昏昏暗暗,十分简陋。子豪拍着我肩膀,对老头说:“张伯,你告诉他,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老头看看我,打个咳声,“我跟他父亲一起在私人煤矿下井,就是子豪现在工作的煤矿。出事那天,我俩发觉井下情况异常,便通知大伙提早升井。谁知,走到井口就被保卫科的人一顿棍棒乱打。他们说我们偷懒,还说没有老板命令谁也不许提前升井,谁提前升井就打死谁,扔矿道里。我们知道,那群狼心狗肺的家伙,真会那么干。大伙没办法只好回到井底,结果,不到两个小时井下就冒顶了……”回忆起当年惨状,老人浑浊的眼中噙满泪水。
  审核编辑:白玉兰   推荐:白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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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往期编辑   白玉兰:
小说在跌宕起伏的故事里让我们看到了爱情、友情和亲情。作者用细腻的文笔,描述了衣依、子豪、秦晓岚和我的感情纠葛。作者笔下的每个人物个性鲜明,有血有肉。赞!申请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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