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翠芳学着哥哥和姐姐的样子，也像模像样地点点头。
　　翠琴慎重地把小纸条递给青山。
　　翠芳：（心急嘴快地）“那好心人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栓拄不满地白了她一眼。
　　青山：“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总归是个好心人”。
　　翠琴：（嗔怪地）“反正不是叔叔就是阿姨！”
　　感觉不好意思的翠芳欲往留柱身后躲，被留柱推了一把，翠芳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青山：（慎重地）“琴儿，你去把这张小纸条放好！”翠琴接过纸条点点头转身离去……
　　从开着的窑门看进去：（这里就叫它睡窑）只见翠琴麻利地爬上了土炕，在窑洞底壁的方洞里取出一个淡绿色的笔记本，放在炕桌上。认真地将小纸条夹在笔记本的封皮内。又翻开扉页，顿时出现在镜头上的是她充满荣光的脸庞—聪慧、秀气……这笔记本是她上二年级被评为三好学生的奖励品。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合上笔记本，还用手不放心地按按，心中默默地念叨：（翠琴的画外音）“好心人究竟是个叔叔还是个阿姨呢？不管是叔叔还是阿姨终归都是个好心人！”
　　“姐——”随着叫声传来，翠芳溜进了睡窑……
　　翠琴急忙放好笔记本。
　　翠芳：“姐，你去看看，栓柱哥不知咋咧？”
　　当她和翠芳匆匆赶来时，看见栓拄仍然呆呆地立在橱窑门外。面孔似乎表现出有许多的委屈……
　　翠琴：“栓柱，你咋咧？”
　　栓柱紧紧地闭住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翠琴：（焦急地）“大（爸）——妈！快来！栓拄不知咋咧！”
　　青山：（忙从窑内走出，拍去手上的土）“栓拄，你有什么事吗？”
　　秀蛾：（焦虑夹杂着自责地）“光顾着做饭怎么没有注意他。……你快说……娃……咋咧？你说呀……？”
　　栓拄：（目光一直盯着翠琴脖子上红领巾的他，紧
　　咬着的嘴唇开始抖动……他倔强地一把抹去眼里溢出的泪水，一字一字的迸出）“我要上学！”
　　青山：（如释负重地）“等明年秋天，就让你去上学！”
　　拴柱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秀娥爱抚地摸着拴拄的头。拴柱也满意地露出了笑
　　容……
　　——然而他丝毫没有感觉到一股尿液正顺着裤腿渗流下
　　来……
　　第二章
　　——天空飘舞着瑞雪。三对穿着单薄裤子的双腿正前后有序地进入画面：
　　踏着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镜头转换成三只行走的羊腿……。即刻叠映出五只正在行走的羊腿。其中有两只刚出生不久的羊羔……。
　　一双小手贪婪地接着雪花，一片片，小巧玲珑——一朵朵，银光闪闪——翠芳的脸庞顿时绽开了美丽的花朵……
　　展眼望去，一座座山峦都披上了洁白的圣装。
　　初春，院里的枣树吐露出绿芽……
　　“……幸福生活要靠劳动来创造——好日子不会从天上降下来……”
　　回荡在山谷中的信天游竟是童声！
　　在深沟另一边的半山坡上——羊群随着绿色在不停地移动……
　　栓柱跟着羊群已渐渐走远……
　　留柱一边唱歌一边不停地催促翠芳快走……
　　——翠芳的双眼紧紧盯着地下，发现有干柴就立刻弯腰捡起，每天和哥哥放羊回家都有小小的收获。
　　前方出现了一片青草，羊只立刻赶了过去，贪婪地啃着青草，羊羔也学着母羊的模样吃草……
　　栓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脸上呈现出一丝不易觉察到的得意，出神的双眼在换化中看到：初生的羊羔一天天长大，十只变二十只，越变越多，转眼间变成一大群——他得意了！他高兴了！顿时手舞足蹈起来——陶醉在朦胧的幸福之中……
　　此时的栓柱也长成一个英俊的男子汉——和父辈们一样——头系着白羊肚毛巾，挥舞着羊鞭，高唱着信天游……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之中的拴柱，被一阵叫声打断。
　　留柱：“哥，该下沟给羊饮水啦！”
　　栓柱：（木然地）“什么？饮水——（终于回过神来）好！下沟饮水。（正准备抬脚走，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头也剧烈地疼了起来。他不由自主地蹲下，大口大口地呕吐……）”
　　留柱：（惊恐地）“哥，你怎么了？哥，你怎么了？”
　　只见栓柱脸色苍白，痛苦万分！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拴柱：（张口结舌地）“快……把羊……羊……截住，先……先……不让它们下沟。”
　　留柱：（明白哥哥意思的他忙招呼）“翠芳，快过来！”翠芳非常听话地拎着柴一溜烟的跑到拴柱身边。
　　留柱：“小妹，你呆在哥这里，哪儿也别去！我去赶羊！”说完就立刻离去……
　　翠芳看到哥哥万般痛苦的样子，眼泪刷刷刷地流了下来……
　　翠芳：（怜悯地）“哥，我给你揉揉……（放下柴就给拴柱揉太阳穴……）”
　　拴柱：（苦笑着摇摇头）“比刚才好多了。”
　　翠芳：“妈妈说头痛了，揉这就会不痛的。”
　　又一阵呕吐之后，拴柱感觉好了许多。这时留拄也把羊群赶了回来。正向他们靠近……
　　翠芳：（象大人一样）“哥，我再给你揉揉，还有一段路要走！”
　　拴柱：（爱怜地看着翠芳）“我要好好地放羊，卖了羊，有了钱，咱们就可以上学了！”
　　翠芳：“哥，你头上有水，我给你擦擦！”说完就用小手擦去拴柱额头上的汗珠。
　　拴柱：“翠芳，你想不想上学？”
　　翠芳：“想。（无限神往地）向姐姐一样带上红领巾，得好多……（说不上来，用手比划着奖状，然后自信地问）哥，你看我行吗？”
　　拴柱：“行，一定行！”突感尿急，忙去撒尿。当他回到翠芳身旁时，以明显不同刚才。但仍然虚弱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翠芳：（神秘地）“哥，留柱给我说，他好几次做梦都梦见他去上学了，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留拄这时已经赶着羊来到他们身边……发现翠芳暴露自己的秘密，徉装什么也没听到……
　　看到留柱后她立刻闭着嘴一声不吭了。
　　留柱：（抱着一只羊羔对拴柱说）“你好点了吗？”
　　拴柱：“好多了！”他倔强地站起来了。
　　翠芳忙把粘在拴柱裤子上的土打掉。
　　留柱：（一边放下羊羔一边说）“哥，你和翠芳先回去，我下沟去给羊饮水！”
　　拴柱：（坚强地）“没事了！你一人怎么招呼过来。一起下沟。”说完摇摇晃晃地向羊群走去……
　　一条通往沟底的羊肠小道上……留柱走在最前面压队，羊群走在中间，拴柱紧跟着羊群保护着它们生怕滚落沟底……走在最后面的是拎着捆柴的翠芳……在夕阳的映衬下形成如同童话一样美丽的剪影……
　　黄昏。沟底。
　　整个山沟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在山沟的底处流淌着一股清澈见底的水……
　　上游不远处，有两个汉子在用塑料桶装水，站在他们俩身旁的毛驴不耐烦的发出难听的叫声——
　　潺潺的水声吸引着羊群加快了步子。留柱紧张地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紧紧地压住羊群行走速度，防止羊只滚落山崖。
　　羊群进入沟底。这里是人畜共饮一处水。早已口渴难耐的羊只贪婪的大口饮水……
　　留柱领着翠芳在小溪的一边洗手……
　　另一边的拴柱往上游走去……他取下背上的行军壶，装满一壶水。而后用双手捧起水洗把脸。在他低头之际，发现裤腿上不知什么时候又有了一行尿渍。一种不详的感觉顿时涌上他的眉头……但他仍然佯装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背起行军壶大步向羊群走来……
　　留柱：“哥，我来背！（只见他飞身一跃，倔强地从拴柱肩上取下行军壶跨在自己肩上。）”
　　黄昏时光，三兄妹赶着羊群路过村口小学校。拴柱莫名地显得有点兴奋，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注视着安静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