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的创作体会

作者:江南忆雪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14-12-01   阅读:

  
  小说的人物,是作者根据现实生活,高度概括、凝练后创作出来的虚拟人物,却又是可以反映生活真实的人物。要小说人物栩栩如生的立体起来,活起来,当然也就需要你的人物是有思想的。于是在小说在怎样去刻画一个人物的心理活动,便成为一个十分重要的课题。坦白地说,就为个人而言,虽然懂得人物心理活动刻画的重要性,却在实际创作中并不成功。这一来是因为自己的才能,更加重要还是因为我国的一种国情。纵观中国小说的发展,我们可以发现很重要一个特点,我国的小说是以情节,或者叫故事性见长的。这是一种国情,是中国读者的特点。中国人更加喜欢看故事性很强,故事情节曲折,那种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小说,而不会去关注小说中人物心理活动的变化。记得自己年轻时,读小说就常常会跳掉那些大幅的心理活动描述,只看故事情节。一直到自己成熟了,长大了,有了专业的学习和了解,才慢慢懂得去欣赏外国文学中,大幅心理活动描写,学会了通过这样的文字看到小说人物活生生的灵魂。
  直到今天,我们的小说界,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和发展,各种流派,各种类型的小说层出不穷,却还是很少有擅长心理活动的好作品出现。随着时代快节奏感的需求,对小说中心理活动反而更加忽视起来。我想着也应该是中国现代小说,很难出现可以流芳百世的优秀作品,以及很难在世界文坛有很高地位的原因之一吧?现代的年轻人变得越发浮躁起来,至重视生活的表面,而缺少了深邃的思想。我们的文学史肩有一种思想导向作用的,是不是也应该反省一下?如果我们可以用一种更趋向思想深度,更深刻去刻画小说人物的灵魂的创作模式,影响一代作者,再通过他们的作品,去影响一代人。我们的世界会不会变得不这么浮躁,而更具有内涵一些?
  如果我们用些时间去研究一下外国文学,会发现在他们那些著名的经典作品中,常常会有大量的心理活动的刻画。我们多读一些应该对我们在今后创作中带来帮助。我们不妨一起来看一下这方面的例子。
  奥诺雷·德·巴尔扎克,法国最具盛名的小说家,被称为现代法国小说之父,生于法国中部图尔城一个中产者家庭,1816年入法律学校学习,毕业后不顾父母反对,毅然走上文学创作道路。1829年,他发表长篇小说《朱安党人》,迈出了现实主义创作的第一步,1831年出版的《驴皮记》使他声名大震。他要使自己成为文学事业上的拿破仑,在30至40年代以惊人的毅力创作了大量作品,一生创作甚丰,写出了91部小说,合称《人间喜剧》。《人间喜剧》被誉为“资本主义社会的百科全书”。我们来看看他在小说中人物心理活动的刻画。下面是巴尔扎克所著的短篇小说《欧也妮,葛朗台》中两个人物初上场时的大段描写,其中除去少量形象和肖像描写,更多还是心理活动的刻画。
  格朗台老爹那时想结婚而没有结婚,却已经考虑日后成家过日子了。他注意到这个到处吃闭门羹的姑娘了。身为箍桶匠,他判断一个人的体力是十拿九稳的;他盘算下来,认为这个体格像神话里的大力士那样粗壮的姑娘大可利用。她站着像一棵根深蒂固的六十年的老橡树,膀粗腰圆,后背四方,一双手像赶大车的,有一说一的诚实跟她守身如玉的贞洁一样牢靠。雄赳赳的脸上布满疣子,皮色红得像刚出窑的砖头,手臂上青筋暴起,穿一身破衣烂衫,娜农的这副模样并没有吓退箍桶匠,尽管他那时还处于见色动情的年纪。他给这可怜的姑娘衣着、鞋袜,供她吃住,给她工钱,又不过分粗暴地使唤她。大高个娜农受到这样的善待,快活得偷偷哭了,从此忠心耿耿服侍这位把她当家奴使唤的箍桶匠。她把家务全包了:做饭,蒸煮东西,下河洗衣裳,洗罢用肩膀扛回来;她天一亮就起床,深夜才睡觉;收割的季节,短工们的吃喝全由她做,她还帮着监看场地,防备有人捡走掉在地上的葡萄;她像狗一样忠实地看护主人的财物;总之,她对主人盲目地信服,主人的念头哪怕多么不合情理,她都照办,决无怨言。一八一一年是多事的一年,收葡萄的季节特别辛苦,格朗台决定把自己的一只旧表,送给在他家做了二十年工的娜农,那是她从主人那里得到的唯一礼物。尽管他不时把自己的旧鞋送给她穿(娜农穿着倒很合脚),但是总不能把三个月才得到一双穿破的旧鞋当作礼物吧。可怜的老丫头由于缺这少那变得十分吝啬,终于使格朗台像喜欢一条狗那样喜欢起她来;娜农也乐得伸长脖子由主人套上颈圈,连颈圈上的铁刺,也扎不疼她了。要是格朗台分发面包时切得太薄,娜农也决不抱怨;她高高兴兴地赞同这家人从节制饮食中得到卫生方面的好处,确实从来没有人生过病。娜农已跟这家人打成一片:格朗台笑,她也笑;她跟主人一起发愁、挨冻、取暖、干活儿。享有这样的平等,她能得到多少亲切的补偿啊!主人从来不怪她在树底下贪吃杏子或酸桃,李子或油柿。“吃吧,吃够了算,娜农”。遇到果子把树枝压弯的年份,佃户们不得不用水果喂猪,格朗台也乐得大方。从小只受到虐待的农村女子,总算有人发善心收留下她,看见格朗台老爹含义模糊的微笑,简直像看到灿烂的阳光一样。而且娜农心地纯朴、头脑简单,只容得下一种感情,一个心眼。三十五年来,她总时时看到自己光着脚,衣衫褴褛地站在格朗台老爹的工场门口,听箍桶匠对她说:“你要什么呀,好孩子?”而她的感激之情始终同年轻时一样。有几次格朗台先生想,这可怜虫从来没有听到过一句奉承话,也不知道女人能引发男人什么样的感情,将来被召到上帝跟前时,会比圣母玛丽亚更贞洁;想到这些,格朗台动了恻隐之心,望着她,不禁说了句:“可怜的娜农!”老妈子听到这一声感叹,总是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朝他看一眼。这感叹久而久之构成一条不断的友谊之链,每感叹一次等于给这链条又增添一环。格朗台内心深处的这种怜悯之情,固然让老姑娘感激涕零,但其中总有点不知何来的恐怖成分。这种财迷才有的残忍的怜悯,固然唤醒了老箍桶匠的种种快感,对于娜农而言,却构成了她的全部的幸福。谁不会也叫一声“可怜的娜农”啊?只有上帝才能从语气的抑扬顿挫和有所流露的奥妙的惋惜之情中听出谁才是怀有真正慈悲心肠的人。在索缪,不少人家对待佣人要好得多,佣人却仍对主人不满。于是就产生下面这种议论:“格朗台家对大高个娜农不知下了什么功夫,能让她这样忠心耿耿,简直肯为他们赴汤蹈火!”厨房的窗户对着院子,窗上装着铁栅,里面总是干净、整洁、清冷,名符其实是守财奴的厨房。没有一样东西会糟蹋掉。娜农洗罢碗盏,收好剩菜,熄了灶火,便到跟厨房隔着一条过道的客厅去,坐在主人们的身旁绩麻。一支蜡烛就足够全家人一晚的照明。女佣睡在过道尽头一间小黑屋里,只有墙洞漏进一点光线。多亏她身子骨结实,睡在这样的窝里居然毫无亏损。她在那里可以听到日夜都静悄悄的这个家里的一丝一毫的响动,而且像警犬一样,竖着耳朵睡觉,休息时都不误守夜。
  我们在细心阅读上面这些文字的时候,就可以发现巴尔扎克在刻画人物外形的同时,把更多的人物思想融汇进去了。哪怕就是外形、肖像的刻画,其实也是在通过人物自己的眼睛。是小说中的男人老葛朗台看女人娜农,而不是作者巴尔扎克看小说人物。这样才可以把人物的心理活动刻画出来。
  她站着像一棵根深蒂固的六十年的老橡树,膀粗腰圆,后背四方,一双手像赶大车的,有一说一的诚实跟她守身如玉的贞洁一样牢靠。雄赳赳的脸上布满疣子,皮色红得像刚出窑的砖头,手臂上青筋暴起,穿一身破衣烂衫,娜农的这副模样并没有吓退箍桶匠,尽管他那时还处于见色动情的年纪。
  这是对娜农的形象描述,却是葛朗台眼睛里看出来的。为什么不会吓退葛朗台?因为葛朗台有自己想法。所以这个见色动情的老守财奴,却喜欢了这样一个丑女人。“他盘算下来,认为这个体格像神话里的大力士那样粗壮的姑娘大可利用。”“有几次格朗台先生想,这可怜虫从来没有听到过一句奉承话,也不知道女人能引发男人什么样的感情,将来被召到上帝跟前时,会比圣母玛丽亚更贞洁;”“格朗台内心深处的这种怜悯之情,固然让老姑娘感激涕零,但其中总有点不知何来的恐怖成分。这种财迷才有的残忍的怜悯,固然唤醒了老箍桶匠的种种快感,对于娜农而言,却构成了她的全部的幸福。”这几段基本是一葛朗台为主的心理活动。这些心理描写,就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极为生动、形象丰满的人物,那是一个老守财奴的形象。贪婪而吝啬的人物形象跃然纸上。
  审核编辑:文清   精华: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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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文清:
好看的小说”和“好小说”的定义是不同的。思想性、文学价值都较高的好小说不一定有市场,不一定受到读者喜欢。好看的小说却往往能够成为人们缓解紧张生活节奏、释放生存压力的一剂良药。作者通过自身写作的经验总结出了写作的心得,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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