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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挠痒

作者:烂文制造者    授权级别:A    绝品文章    2013-12-27   阅读:

  

  民兵营长小声地提示:“陈队长,是不是应该把他们领回来了?都吊了两个小时了。”

  “啊?哦。”陈队长缓过神来,又像突然想起什么心事,说:“我去拉泡屎,妈的,吃了番薯芋头屎尿多。”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夜色中,李家祠堂枯寂无声,形状如一只老而垂死的羯羊。墙壁上泥雕的三国演义图被刷上新石灰,然后用红漆写着“打倒一切地主恶霸的徒子徒孙”几个大字,屋檐琉璃有的不见了,边沿显得犬牙交错,空缺的地方如掉了几颗大门牙。屋角翘起的玲珑怪兽脑袋不翼而飞,粘俯于屋梁之上死气沉沉。紧闭的大门铜钉基本脱落,黑黑的痕迹如同无数道伤痕。

  一个影子在大门上爬行,越爬越上。当整个人影映衬于大门之上,如同趴在上面的鬼魅。这个人似乎在踌躇,最终轰隆一声把大门推开,夜风跟着嗖嗖而入,房门洞开的厢房里,微弱的煤油灯被窜进来的风摇得闪闪烁烁,飘忽不定。

  一个女人背靠于竹椅之上,尽管脸色灰白,干瘪的双下巴依旧显示着曾经滋润的富态,女人目光呆滞空洞,对于黑影的到来视若不见,或者是习以为常的麻木。

  咝――,古式衣服的衣钉从盘扣里挣脱出来,有的钉头经不起大力拉扯一下断开弹在地上向远处滚去。灯光闪动的光影在洁白下垂的乳房上跳跃,一只粗糙的手顺着颈脖子下滑,在锁骨高度的地方停留了片刻,然后继续下滑,终于托住了乳房,掂量了下,突然一挥手,随即响起一个清脆的耳光。灰白的脸因为突然的击打血气上涌而粉红。

  “地主婆,说,东西藏哪里了?!”

  除了因为刚才的耳光使脑袋还在摇晃,身躯依旧僵直地靠在椅子靠背上,如同掉了金漆的木雕,露出森白的底漆。

  “娘的,欠操!”女人被小鸡似地提起,推倒在床上……。

  夜归于平静的时候,已是夜深时分,李家祠堂依旧闪着微弱的光,檀质木门突然张开大嘴,李富佝偻的身躯如一只蚂蚁蹒跚而出,直径走向空旷的田野,田野清香的味道永远亲切而真实,立于田塍的某一处发呆或者回忆已经成为了固有的习惯。

  一座城市的广场中央,不知何时坐着一个算命先生,衣衫褴褛,布上的八卦图已经斑驳不清,但与众不同,因为卦布上写着:绝不奉承,实话实说。算命先生眨着三角眼,唇如纸薄,一看就知道是善辩之士。对于这座城市,李富是熟悉的,因为这里的烟花柳巷让自己着迷,特别是老爷和傻大哥相继过世之后,羁留于这座城市放浪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在长工陈易怂恿之下,李富算了一卦,当算命先生预言将来自己家族衰败,晚年不利之时,长工陈易骂将起来,但被李富微笑着阻止,并加倍给了卦金,其实心里也蒙上一层阴影。这个阴影不是空穴来风,听说全国到处都要被解放了。

  这日回家的路上,田里成熟的早稻随风摇起了金黄的波浪,在午后的阳光里闪闪发光。不知名的小鸟从一处稻田飞向另外一处稻田,稻谷散发的清香让李富忘记了算命先生的预言和路程的疲惫,并且心情大好,因为这里大片大片的田地都是自己的财产之一。

  李富吩咐落轿,他想在田地里徜徉一会儿,很久没有和地里的佃户们说说话了,趁着稻香给予自己的大好心情,聊天说话的冲动也格外强烈,李富将轿夫和陈易打发回去报信。

  靠河边的地是长根租种的。李富来到河堤上那间搭建用来休憩的茅草屋里,里面除了铺着干净的稻草散发出清爽的气息之外,并没有人,河无声无息潺潺而去,茅草的疯长已经遮住了大部分河面,一处的哗啦水响并不是一只鱼儿地跃出水面,而是看到一个磨盘一样浑圆丰满的屁股正高高翘起,听年长的人说,屁股圆的女人生育很旺盛。这是长根的闺女翠子,正弯着腰洗着手脚,手不停在水里搓动,颀长的倒影在水里晃动。

  这是李富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屁股,并马上有占有的冲动,在自己观念里,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包含女人。世代富庶让占有欲望好像植入这个家族男人的血液,并形成遗传密码。翠子回到茅草房的时候发现李家二少爷正在用观赏古玩的细腻目光在自己全身扫荡。在这个女人眼里,李家二少爷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之人,直到李富将自己推到在稻草堆上,剥自己的衣裳时,也只是低声地求饶,“二爷,你不能这样,二爷,你不能这样!”

  真正发现翠子屁股细腻光滑是新婚之夜,红被褥将翠子洁白丰满的屁股衬托的犹如上好的白玉。娶翠子的理由很简单,这个女人的屁股必定给家族带来人丁兴旺。大姨太看上去尽管丰饶,但自己的勤耕细作连响屁也没有换来一个。就在和翠子的新婚之夜,长工陈易大醉了一场,然后消失于黑夜里路的尽头,李富知道,翠子是陈易小时候就定下的媳妇,大姨太也卷起细软回娘家了,并一去不回。在李富看来,别人的痛苦和自己占有带来的快感,远比和女人作爱时的兴奋要深远得多。

  李富清楚,对于大姨太的离去,不光是自己娶翠子的原因,而是李家的传家之宝――那块“猴子挠痒”的玉一直没有传给她,甚至没有让她看过一眼。这块玉自然不能传给没有生育的女人,对于李氏家族来说,没有生育的女人就是外人,李富恪守的不过是李家的祖制。

  大姨太走的时候说,“李家的衰败,不是女人们不够好,是李家的男人太滥了。”这句话飘到正在和翠子作爱的李富的耳朵里,让李富立马一泻千里。李富发现,自己迷恋的是占有的过程,而不是作爱的本身,或者说单纯对大屁股的占有,是让陈易愤然离去为目的的。此刻,李富抚摸着翠子光洁的屁股,却惦念着城里小红的妖娆,这个让自己无限快乐却又无限痛恨的妓女,让自己在家族背负一个不敢道破秘密,这也是自己迟迟没有把传家之宝公诸于世的直接原因,如今那块假玉正躺在祠堂大门后面的一块活砖里。

  翠子的大屁股到底没有给李家带来添丁的福音,李富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特别是自己身体每况愈下的情况之下。解放的炮声在远处轰隆炸响,李富开始惶惶不安,感觉自己的命运像天上的乌云混沌不清,田地的清香就像罂粟之香,让自己沉醉而不舍。李富只能抚摸着翠子浑圆的屁股让自己强行安静下来,翠子是好女人,不管什么时候,她躺开自己大腿容纳的不光是那条罪恶之根,更是自己一切暴戾的情绪,李富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这个女人。

  李富决定去城里一趟。

  城里也一片混乱,小红所在的妓院已经变成了迎接革命者的场所,小红自然不知去向,让李富忐忑不安的是发现陈易竟然是迎接革命者的组织者之一。革命好像不是那么恐怖,城里几家富商都说解放军是民主之师,文明之师,很多解放的地方地主富商并没有被枪杀。李富到底心安了一些,决定回家,顺便在城贫困区花十个银元带回一个男婴。

  翠子的失声痛哭,是缘于感动?李富不知道,或许是自己给她买了个儿子,激发了母性的释放吧,还是那块假玉,肯定了她在家族里的地位。在李富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场小小地冲喜,希望解放来临的时候,家族的尊严不至于消耗殆尽。

  那日早晨一声枪响之后,陈易带领民兵撞开了李家祠堂的大门,揪出被窝里的李富宣布,这里一切都被解放。没有丝毫惊慌让李富自己也感到意外,财产田地被瓜分的时候反而有种莫名的快感,占有和失去产生的快感李富没有分辩出哪种更刺激。唯一让自己安慰的是翠子居然以抗拒的姿态对待陈易,她或许是在捍卫自己短暂的家族地位。

  最终家族剩下的只有那个买来的婴儿,其余一切都随着那日的枪响灰飞烟灭。

  在以“政治斗争为纲”的年代,陈易队长让李富失去最后的尊严,尽管翠子的屁股依旧浑圆,但李富不再抚摸甚至感到厌恶。这个年月让自己唯一感到快感的是远处鬼魅般的狼嗥,好像代表自己曾经的无上荣光。所以每天批斗悬吊于龙潭边的枫树上成为一种期待,并且陪衬自己的还有城里下放而来的知识分子。至于买来的儿子,迟早是要让他回到其贫困的亲生父母身边,因为李氏家族已经没有值得继承的东西,哪怕那块在外人看来扑朔迷离的叫“猴子挠痒”的传家之宝,也是块假玉,只是这个秘密成为了自己的遮羞布让自己强撑着李家的唯一荣耀。
  审核编辑:黄尘刀客   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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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管理组   黄尘刀客:
作品如一幅徐徐展开的历史长卷,一件扑朔迷离的传世宝玉,一场纠葛迷乱的爱恨情仇,在不同的历史背景下得到了不同角度、不同内容的展示,人物形象鲜明生动,情节发展起伏跌宕,读斯文如读人生,令人心生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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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宁芩

    猴子挠痒,越挠越痒。
    人生如梦,愈梦愈真。
    爱情如药,越爱越毒。
    醉里笑秋,愈笑愈醉。

    2013-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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