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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一年

作者:今音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04-15   阅读:

  
  周雯马上从一个坤包里捏出几张票子,说别找零头了!她一挥手,几个老太太也把罚单递在她手里,不满地说,我们也没办法,这是上头的通知。田阿宝把全家领到一家宾馆门口,他指着门匾上的几个字让燕华念,燕华小声嘟哝:宾至如归。他说,可不进去吧,到家了。燕华忙说,等等!燕华先把她妈拉近身,说,妈,这住一天,得花多少钱,如果节省下来的话,来年多抓几个小猪羔子。田阿宝无奈地朝周雯一笑,笑得是那么苍凉。无论用什么语,都解释不了田阿宝当时的心态,他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周雯,此时的心情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渐渐的,在周雯的脸上浮起一种难堪的神色,她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在爱着他。如果不是的话,她这什么至今还独身一个人过呢?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还要请了假到车站来接他们呢?真的不能爱!
  这在瞬间,周雯似乎看到了燕华的心在落泪,还有吴婶,打算也是在哀求自己了,她果断地狠狠心说,不能爱。周雯这时没有远离这一家人,幸好,她原来的旧房还空关着,燕华一听能省钱便答应去住了。
  周雯把他们安顿好,同时,还递给燕华一张名片,让她有事招呼她。周雯离去时,心里有些沉重。沉重时没顾得上看北方的准考证,她的心思被田阿宝的无奈牵着,没法甩开。回到家,她开了电视,知道两天后就是北方开考的日子,她想提醒一下他,让他把北方的准考证好好看看,考场设在哪个学校,反正他也是上海人,这还用得着说吗?
  这一天晚上的闷热,是周雯听着马路不断响起的救护车铃声感悟到的,她踱到窗前,慢慢掀起一个角。马路上都是橙红色的灯火,还有络绎不绝的人流,救护车顶上,一朵蓝蓝的灯不停地闪闪着。蓝蓝的灯,给人一股凉爽,让人心里安怡。原来想得有多天真、浪温呀!如果是他只带着北方来的话,她肯定让他俩在这儿住了,可是来的是一大家子人呀!幸亏是燕华拒绝得快,如果不拒绝呢?她不安地走到窗前,唰得一把把窗帘拉开,她向远方眺望,灯火片片,点点闪闪。她简直不知道如果真的都来住的话,现在该是一副什么样子。幸亏没来,她真为燕华的快人快语所感动。她踱回沙发,坐下,屋里的寂静有时也会使她局促不安,她多么想在此刻听到他的敲门声呢?哪怕只是稍坐片刻也好哇!她紧紧盯住门看,一直感到眼睛累了才稍稍闭上一会。门外没有什么动静,一切都很正常,也许这种看来平静的气氛,是不是能说明这一大家子人都很顺利呢?开心谈不上,周雯能把空房借给他们住,尤其是燕华捂着嘴偷偷乐,田阿宝没乐,脸唬着红着,如果突然间发火的话,那该怎么收场。大概谁都知道这几天保护北方的情绪尤其重要,事到如今还没看出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料,奇怪的事情终于在第二天发生了,吴婶中暑住院的消息先是连田阿宝都不相信,送院的路上燕华和北方慌得六神无主,经路人指点后,吴婶从小夏利中被司机背着往医院里走,司机只收北方一个起步价的钱,燕华向司机我嘴说这是女儿,明天要考大学了,去年已经考过一年了。北方有点打的的经验,她看着姥姥脸色苍白的样子渐渐地也领悟到了生活中的甘苦。北方比燕华沉着,燕华见母亲遭这样结果,边哭边嚎,数落自家的男人不管事。等田阿宝到设考场的学校回来,又急急赶到医院,燕华说,这回去惨了吧,这是回到你们的家呀,还不快把你家里的人找来?田阿宝扭身问北方,给你干妈打电话了吗?北方怯怯着摇摇头,燕华说,我不打,害人精,她要是不介入,我妈也不会中暑!一个女医生打断他们的嘈杂声,问,谁是病人家属?田阿宝马上应道,我是病人家属。燕华补充一句,他还是屯里的支书!急得北方从后边拽一下燕华的衣襟,妈!你这时还显啥呀?田阿宝没功夫答燕华的腔,跟着医生到里边签字去了。
  到下午,田阿宝才听说岳母的病情控制住了。心里舒坦了一下,随即又收紧了,他坐到长椅上,把北方拉到身边坐下,他想问,你明天有把握吗?可一想不妥,于是改口道,女儿,明天,北方点点头,轻说,我知道。他又赶紧递上一句,还有,姥姥的事,你进了考场后什么也别多想只管答题,懂不?她又小声说,懂!接近晚上,很能使人唤起对家的向往,而医生说,是你的岳母,你作为上海女婿不陪岂不让你岳母失望?田阿宝的顾此失彼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始的。
  爸爸,明天谁陪我去考场?北方的手紧紧被燕华牵着但还是回头去问父亲,她非常担心这样的事件会给明天的高考带来影响。从孩子的眼神中可以看到女儿对爸爸的衷情,是因为爸爸仅仅是上海人而言,像去年这个时候,爸爸磕破脑门的事情仍然被北方记着,她想,时光过得多快呀,一晃就是一年。爸爸如果不到乡下就不会变得土气,她的目光由此向母亲扫去,不用多看,在北方的心里砌起一了道墙,而后这堵墙非常土。北方在辨析双亲差异时,丝毫没有讨厌母亲的感觉,而是觉得母亲这个挺亲挺可爱可怜的,传说自己从小被母亲遗失的故事,待到她上初中时,姥姥吴婶就一点一点透露给她听,并且告诉她,姥爷吴贵就是为阗去找她,而一不小心掉进雪坑里的。为了怀念姥爷,北方曾经到那个雪坑边上去看过,不过,那年已经是夏天,坑里有汪汪的存水,沟边上长着苇草,也有半人高。坑就在路边。而这条路愉愉通往火车站方和,她不睛一次盯着坑看,其实也就是壕沟,沟里原先是平的,因为修路才取土的,所以就有了沟,那是为了去火车站的方向方便,不得不这样做的,做这个决定的也正是北方的爸爸田支书。
  通过北方的眼神不难判断,北方想和父亲交流些什么。其实,燕华心里也不舒坦,如果老田能听自己一句劝的话,何苦会出现今天这个困境呢?她不想多说什么。她后悔这次听了老田的话,全家都来了,来做什么?过去了的事又历历在目了。
  田阿宝从小田变成老田,这中间相隔将近30年,燕华这么从心里想他,呼他,她觉得他是吴家的磐石,如今,他和周雯有那一腿没那一腿的事,也是个谜。她认为老田这样做,是存心想气自己,何况把母亲也捎带上了。还有,穿梭的汽车也使燕华为早年自己趴在车下硬不出来的典故觉得不安。所以,她拒绝回大城市的念头,在被田阿宝一番暖言热语的烘烤下全线崩溃时,也曾为自己暗暗焦虑,她无数次分析自己在老田面前硬不起来的原因,因为分析不到点子上,多多少少也存了一些小心眼。
  去年夏末,燕华亲自到火车站把老田和北方接回家,面对女儿的砸锅,她一点都气不起来,女儿的回来,就如光环一样浑身缭绕着燕华,她把肉片炒辣椒端上桌时总噗哧噗哧地笑,心里的一丝宽慰不愿说出嘴,怕老田不愿听,好歹人家姓田的是上海的种!她挟一筷子肉片往北方碗里塞。而在饭桌上的田阿宝,却把思路盯在明年,他决意不让宫老师再辅导北方了,宫老师也经常过来,没有过去的勤快,田阿宝心里也总有空落,想找根什么弦把这个隔阂补上。其实,田阿宝只跟燕华说过,说老宫误码人子弟!燕华的嘴没把门的,进了村屯逢人都讲,连个对象都不分,这也是宫老师难堪的原因。这些话和事情,现在被异地他乡的燕华由此生发、扩展,构成了一种世象的复杂性,她连想到自己的母亲刚到上海就生病,恐惧感正围着她在转。
  燕华领着北方回到临时住的地方,心里还能感觉到这屋子里有周雯的味道。她嗅了一遍又一遍,好几次询问埋头看书的女儿,北方,去年,你爸爸在这里住过吗?你看见爸爸和周姨,两人有没有什么?她停顿是因为看到北方眼晴里有一丝忧郁,于是,她笑笑,又去摸一下女儿的脑袋,转着话说,妈想明天陪你去考场。北方问,那爸爸呢?她说爸爸守在医院里和你妈妈送你去考场不是一样的吗?母女俩谈不上说话尖刻,却在北方心里撩起一丝不安。她没有反驳母亲的想法,是因为母亲的脆弱,整个人心就像一块豆腐,吹不得,拍不得。
  审核编辑:黄尘刀客   推荐:黄尘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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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管理组   黄尘刀客:
命运转折,人生百态,在这一场时代大戏当中,人人都鲜明亮相,鲜活登场,一出出表演,无一不是渴望还原一个人性的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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