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家的那些风流韵事

作者:荒村一叟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16-02-13   阅读:

  
  那天夜里天特别黑,静悄悄河面上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岸上不时传来一阵阵秋虫的鸣叫。这里离公社驻地有十多里水路,平时大约一个半小时能划到那里,这种一个人划双桨的小船,速度不慢,今天是摸黑,估计天亮后才能到。惊魂乍定的“罪犯”与我一起挤着躺在狭窄的船舱里,感觉到他好像在微微颤抖。黑暗中,他轻声地对我说:“真难为你了,对不起。”很显然,他对我用这种方式把他救出“虎口”是十分感激的。
  顾科长问了我一些详细的情况后对我说:“好了,人先丢在这里几天,你回去仍要注意女方那边情况,还是那句话千万不能再出事。”我说:“科长你放心,我跟那家住门对门,那女的又跟我婆娘处得不丑,估计过几天能缓过来。”
  后来的几天,桂芬也没上工,整天地陪着粉莲,头两天那婆娘躺在铺上不吃不喝,连奶也不给小菊喝,害得桂芬好像生的是双胞胎。夜里也是桂芬带着两个丫头跟她一起睡,她家只有一张铺,龙锁就在我家临时过渡了两宿,这时龙锁已经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只是希望粉莲别寻短见。夜里,桂芬反反复复地开导粉莲:“你别老想不开,世界上又不是你一个人有这事,别说我们是做农民的,就是那些有工作的当演员的当大官的女人也常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人家背地里嚼舌头,她嚼她的,嚼嚼就不嚼了,她总不敢当着你的面嚼。龙锁跟我说了,他不怪你,都是那个畜生太花心,这回他也算是出了一口气。把你的脸撕破了他现在也懊悔,你也要体谅他的感受,这事情哪个男人能忍受?再说,不是我说你,本来错就在你,这回给你个教训我看也好,听说公社里发狠要认真地处理那个家伙,至少他别再想当什么干部了。你要知道,你这样不吃不喝的其实是在折磨我,我哪有那么多奶给小菊喝?”粉莲默默地听着桂芬的数落,也不吱声,显然是觉得桂芬的话句句都在理上。后来桂芬从我家端了一大碗热粥过去,看着她喝下去了,接着就把小菊推到她怀里。那晚,桂芬对龙锁说:“没事了,今晚你回去睡吧,下一步就看你的了,回去好好地哄哄她,她好像也知道错了,不过,你也要保证这事过去就算过去了,今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准再提。”
  过了几天,这边安定下来了,公社那边的处理决定也出来了,只是撤去了骚公鸡的队长职务,其实队长也算不上是个什么官,但社员们还是觉得处分不轻,也挺解恨。听说,支书本人也受到公社书记的严厉批评,只过了个把月就将他调到了公社副业办公室去当什么副主任去了,由我来接任他的支书职务。我知道他去那里是被冷冻起来了,那个单位里安排了好几个免了职的支书,整天无所事事。人说那个地方是“书记处”。
   九
  第二年夏天,粉莲又生了第二个女儿。那时,庄后的莲塘里莲叶田田,开满了一池荷花,他们就给二女儿取名小荷。其实在去年出事时,粉莲已经怀着身孕了。由于营养不良,小荷生下来时瘦瘦长长的,一看就料到将来会有个高挑的身材,也不知道是不是骚公鸡的种?几个月后我家的第三个孩子也跟踪而至,让我爸妈激动不己的是我家老三是个带把儿的小子。
  生产队里的情况比前几年好了些,被停了近二年的老队长又复了职,经过了一段时间“强权统治”的折腾,人们对老队长好像比以前更加敬重了些。龙锁家的口粮也比以前宽裕了,主要是因为有两个小口扯着(那时基本口粮不分大小口),但经济仍十分拮据,两个人做的工分要买四个人的口粮,粉莲有两个孩子拖着,也做不了多少工分,要不是我妈那里有个免费“托儿所”,粉莲一天工都上不成。两个人整天忙得团团转,正值壮年的龙锁倒有点像个小老头,粉莲虽然还没到三十岁,但也显得心力交瘁,风光不再,哪里还顾及到当年那些风花雪月的事。
  后来我家桂芬做了妇科结扎手术,龙锁家又生下了个儿子,只可惜那个儿子是个“白毛儿”。据说这种现象在医学上叫白化病,在近亲结婚的人群中发生的概率相对会大些,当然也有另外,有的表兄妹结婚生的孩子照样健康聪明,也有的不是表兄妹却生下这样的孩子。生下来时龙锁两口还不是太沮丧,他们觉得总比再生个丫头好,好歹是一条根,他们把儿子取名叫贵根子,精心呵护,疼爱有加。贵根子智商并不比其它的孩子差,小时候还挺聪明伶俐惹人喜欢,只是他的那双蓝眼睛特别怕光,将他抱到阳光下,眼睛老是眯缝着。队里有人议论说:“这贵根子倒是杨家的真种,只是可惜撑不了杨家的门户,如果粉莲不曾痛改前非,仍像以前一样“风流”,可能结果还会好一些。”也有人说:“这白毛儿可能就是他家的最后希望了,计划生育一年比一年紧,要想再生第四个恐怕是不可能了。”还有人说:“就是批准他家再生一个,估计也结不出什么好果子来,除非他婆娘再去借种。”有时候男人们还互相打趣:“要不你借个种给他家?”
  分田到户那年,我得以提升,被调到公社工作。我的大女儿进了社办厂上班,两个小的都在外面上学,桂芬一个人在家种了七八亩承包地,那时还不曾有机械化了,比在大集体时还要忙。龙锁家孩子上学少,家中劳力多,每至农忙季节,都会帮桂芬不少忙。几年后,他的大女小菊嫁给了本村里的一个民办教师,后来又转成了公办,现在每月能拿到好几千元工资,比我的退休金还高一大截。二女儿小荷,嫁给了邻村的一个小木匠,改革开放后先是跑到东北沈阳给人家做装修,后来自己在那里与人合伙办了个家具厂,听说现在已经是身家好几百万的小老板了。令人有点婉惜的是,龙根这边的情况很糟糕。贵根子到三十岁出了头还没找到个合适的人成家。无奈之下只好化了6000多元钱买了个媳妇,那姑娘是贵州过来的,还是个弱智。生了个孙女虽然不是白毛,但比她妈更弱智,上了五年小学才读到二年级。
  改革开放后的这些年,他家的经济情况倒是一年比一年好,家里的承包地都是粉莲和贵根子在家里种,他一个人到苏州去收了好几年的废品,他在郊区租了人家的一间房子,买了一辆人力三轮车走村串户,每年能赚得好几万元。他又舍不得化钱,穿的衣服、鞋子都是从废品中挑出来的,他告诉过我,他已经存下了五六十万!
  后来我退休了,回到了村里的老屋中养老。有一年过春节,他因为中风险些送命,幸好我及时找人用车把他送到市人民医院抢救,才捡回了一条老命。不过打那以后,他就完全丧失了劳动能力,走路也离不开轮椅了,那年他正好70岁。在病中以及后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粉莲对他的照顾也算得上是无微不至了,虽然他们之间在那特殊的年代里曾经有过那么多的故事,但几十年风雨同舟,甘苦与共,平平常常的岁月已经将他们打磨成一对情深意笃的恩爱夫妻。
  坐在轮椅上的龙锁,好像脑子还不怎么糊涂,能清楚地记得过去好些陈年旧事,我们也常常在一起聊天。有一次我跟着他坐的轮椅在庄前的公路上散步,看到路边一排排新建起来的堪称豪华的乡村别墅,他不无感慨地跟我说:“想不到乡下人还能砌得起这样的房子。”我说:“你不是也砌得起吗?”我这话好像是触到他的痛处,他幽幽地说:“是的,我现在砌一所这样的房子,不管怎样装修也不会欠债,不过,我砌它干什么呢?再过短短的几十年,我的这个家庭可能连一个人也没有了。”
  我实在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安慰他,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杯人生的苦酒,也许这就是“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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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白玉兰   精华:欧阳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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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往期编辑   白玉兰:
很给力的一篇小说。作者用平实的语言给我们讲述了一位农民—-龙锁的故事,这个故事的时代背景尽管离我们有点遥远,但很亲切,很接地气。平凡的日子里发生着不平凡的事,这些不平凡的事,组成了酸甜苦辣的普通百姓的生活。小说人物描写的栩栩如生,二侉子的“油”,陆队长的“骚”,龙锁的“弱”,粉莲的“油神”,都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赞!申请精华!


短篇小说副主编   欧阳梦儿:
特殊年代的特殊故事,生活味浓郁。谋篇稍平。


我来评论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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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3

  • 千千

    南方人?呵呵,因为看了一些方言,跟南方相似。

    2016-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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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玉兰

    大赞作者的构思与文笔!问候!期待新作!

    2016-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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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荒村一叟

       谢谢老师为拙文辛苦编辑,荒村向你拜个晚年,祝新春愉快阖家安康。

      2016-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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