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家的那些风流韵事

作者:荒村一叟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16-02-13   阅读:

  
  那年冬天,每个队要抽出六七个大劳力上大型河工挑河,我跟队长说:“不如安排龙锁去挑河吧,工地上每天有一斤几两米的补助,还能补到几角钱零花钱。”后来龙锁果真去了。我原以为这样安排能够解决他家的粮食困难,哪想到我是犯了一个错误,那年冬天,粉莲在家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了。
   三
  龙锁走后个把多月后的一个晚上,桂芬悄悄地告诉我:“好像这几天粉莲有点儿不正常,龙锁刚走的那会儿,她三天两头往娘家跑,我还替她高兴,隔三差五地到娘家去混几天饭,家里的口粮就够吃了,不过这些天不往娘家跑了,老看到二侉子有事没事地往她家跑,有时捧个粥碗也要转过去搭几句寡话,不晓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听了开始并没在意,后来在一个漆黑的晚上,果然看到了一个个子不高胖敦敦的黑影子熟练地撬开了她家的大门,反手又将门关上,人进了里就再也没什么大动静了。从那身材上看,是二侉子无疑。后来村子里也有人说,二侉子走了桃花运搭上了龙锁家的“痛”婆娘,两人正打得火热,夜夜不空房。据说这情况还是二侉子本人在外面“摆方子”(方言,显摆的意思)不经意间说出来的,已经成了村里公开的秘密。
  二侉子也是我们队里的人,与我同龄,住在村子中间一处破败的大瓦房里,家里有一个三十大几岁的哥哥和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妹妹,因为他爸是富农,弟兄俩至今都没娶上媳妇。二侉子家姓陈,小名叫二小,小时候特别皮,十岁出了头时还光着屁股在巷子里跑,邻居们就都叫他二侉子。我们那里都把北方人叫“侉子”,将南方人叫“蛮子”,不过在地区划分上是很模糊的,我们家乡地处长江北边,有时也常被北方人叫蛮子,被南方人叫侉子。习惯认为,与儒雅文弱的南方人相比,北方人更剽悍豪爽一些。不过,这种称呼是含有贬义的,通常是指这个人既邋里邋遢又不拘小节。
  这几年,二侉子倒是一点儿也不“侉”了,他有一套“相亲服”,穿起来仪表堂堂的,好像换了一个人。他年年都要相好几回亲,大都是因为家庭成分不好,谈几天就谈黄了。他本人的条件倒是挺不错的,中等个儿,胖胖的圆盘脸,人也机灵,干起活儿来从不卖奸,还是驾牛耕田的一把好手。让他觉得伤心的是,就连同是富农家庭出身的姑娘也都不肯嫁给他。其实也难怪,那时出身不好的人就是二等公民,干的都是些苦活脏活,工分给多给少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哪像那些贫下中农出身的人,有时还敢对干部发发牢骚。
  自从粉莲嫁过来后,二侉子的那套专门用于相亲的服装,就成了常服,有时男劳力与妇女一起干活时,他也穿得整整齐齐的,小分头也梳得服服帖帖的,与龙锁站在一起,就好像龙锁是他的大叔,有人说,他是穿给粉莲看的,他是在想她的心思。这次龙锁出去挑河,听说要到过了春节才能放工,客观上为二侉子攻城掠地创造了极好的机会。事实印证了龙锁妈妈的担忧——“烈女怕闲夫”,一来二去的,二侉子就得了手,而且两人都相见恨晚如鱼得水,轰轰烈烈得一发不可收。
  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能帮到龙锁,这种事人家做得旁人却说不得,弄得不好要出人命。幸好桂芬与粉莲处得不丑,平时好像无话不谈,只能叫桂芬去探探虚实,顺便说说她。有一天晚上,桂芬在她家跟她谈了好长时间,回来后告诉我:“她倒是一点儿也没瞒我,外面的传言确是一点不假,两人已经好了个把月了。她说‘与龙锁相比,二侉子更会体贴女人,他日早日晚地粘着我,我就也动了心,现在要我跟他断恐怕很难。’她还说:‘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跟他在一起感觉就是不一样,好像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就是觉得跟龙锁结婚一年多了,一次都不曾有过那种感觉。我也寻思过了,反正他也不容易找到人(对象),如果能瞒住龙锁或者他不计较,我们就这么扯着过,假如龙锁要责罚我,我就跟他私奔上江西。’”(我知道二侉子有个叔子在江西,五八年逃荒过去的,早就有了江西户口,现在在一个林场里当工人),听了桂芬的话,我觉得事态已经严重得超出了我原来的估计。很显然,粉莲是被二侉子的床上功夫征服了,也难怪,二侉子这么大了还是个处男,家里也过得不丑,龙锁历尽坎坷,活儿苦,生活上又有一顿没一顿的,那个方面怎能与之相比?
  后来我直接找二侉子训了一次话。我说:“你这是破坏人家家庭的行为,人家可是贫下中农,你出身不好却还这样胆大包天,还敢在外面嚼舌头摆方子?你也不怕龙锁回来会打断你的腿?还有,万一丑事传开了,女方寻死觅活地出了人命,这责任你怎么负得起?”二侉子被我连珠炮似的发问吓蒙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慌忙表态:“我听你的,我保证改。”我虽然知道他言不由衷,但也只是希望他收敛一点,把事情做得隐蔽些。后来我听桂芬说:“从被你训过后,去得没以前勤了,而且总要等到庄子上定了人脚才敢悄悄地过去。”在外面,人家跟他说笑时,他也矢口否认,说以前是他瞎说着玩的,绝对没这回事。
   四
  龙锁放工回来时已经过了正月。憨厚老实的他一点也没发现家里有什么异样,还给粉莲带回了一件裤子料,那是他用他在工地上省下来的零化钱买的,他不抽烟不喝洒,没什么开支,那点钱别人大都不够用,工地上的伙食太差,除了饭粥,一天只能吃到一大碗在大锅里沤熟了的青菜汤,别的人隔三差五的会买点儿肉碰头(聚餐),他舍不得,活儿又重,因此他回来时显得比别人更憔悴些。不过,毕竟久别胜新婚,他们也还年轻,自然会有好几天激情澎湃的日子。
  过了个把多月,粉莲害起了宝宝(我们那里都把妊娠反应叫害宝宝),队里婆娘们就在私下议论,也不知道是龙锁的还是二侉子的,议论的结果是:管他是那个的,反正照田收庄稼,生下来总归是要跟龙锁姓杨的。对此,龙锁却没一点犯疑,要当爸爸的感觉让他兴奋异常,一早一晚的像宠孩子似的宠着粉莲。
  龙锁回来后,我又找过一回二侉子,严正警告他与粉莲绝对不准再有来往。后来,虽然还有点藕断丝连,但两人都特别谨慎,二侉子是怕“犯法”,粉莲也觉得对不起龙锁。古人将婚外恋情叫“偷情”,现在看来这个“偷”字确实是用得恰如其分。
  那年夏天,二侉子也找了个人结了婚。是他爹妈做主,拿妹妹跟人家换的亲。那户人家也是富农成分,姑娘已经二十七岁了,一直不肯把人家,因为怕二十岁刚出头的弟弟将来寻不到人,特地留着为弟弟换亲的。这桩交易,看起来是双方都互不吃亏各得其所,但对二侉子这边来说还是不太划算的,因为那姑娘生得太丑了,虽然不麻不疤也样样活儿拿得出手,但脸上的下巴好像比常人短一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起先他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因为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难免会有曾经沧海的想法。后来经不住他妈反复开导,妈妈说:“我和你爸也是怕你犯法,想早点了却掉一桩心事,那小伙跟你妹妹也般配,就是姑娘的面貌不大好看,但我听人说了,那姑娘勤劳、懂理,手也不笨。你就别再犟了,婚姻是前世里注定了的。再说长得丑一点怎么啦,“痛”又不能当饭吃,老话还说:瘦田丑妻家中保,美貌娇妻惹祸根。娶一个会过日子能生儿育女的人,我看挺好。”二侉子想想妈妈说的也有道理,这事情就成了。说来也奇怪,结婚后,小两口感情还不错,起先是看不顺眼,时间长了就越看越顺眼了,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说的就是这个理。过去,乡里人都这样,男女双方结婚前都不曾有过多少交流,他们之间的感情都是在后来柴米油盐的平常日子里慢慢积累起来的。从此,二侉子就彻底断绝了与粉莲的那种关系,有时候在上工的路上遇见了也没多少话说,只是二侉子会从粉莲那哀怨的眼神中读懂藏在她心中的千言万语,此时,二侉子就在心里对她说,我也舍不得跟你断,只是没办法,我这样做是为你好。
  审核编辑:白玉兰   精华:欧阳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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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往期编辑   白玉兰:
很给力的一篇小说。作者用平实的语言给我们讲述了一位农民—-龙锁的故事,这个故事的时代背景尽管离我们有点遥远,但很亲切,很接地气。平凡的日子里发生着不平凡的事,这些不平凡的事,组成了酸甜苦辣的普通百姓的生活。小说人物描写的栩栩如生,二侉子的“油”,陆队长的“骚”,龙锁的“弱”,粉莲的“油神”,都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赞!申请精华!


短篇小说副主编   欧阳梦儿:
特殊年代的特殊故事,生活味浓郁。谋篇稍平。


我来评论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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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3

  • 千千

    南方人?呵呵,因为看了一些方言,跟南方相似。

    2016-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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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玉兰

    大赞作者的构思与文笔!问候!期待新作!

    2016-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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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荒村一叟

       谢谢老师为拙文辛苦编辑,荒村向你拜个晚年,祝新春愉快阖家安康。

      2016-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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