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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枪响

作者:麦芒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4-03-14   阅读:

    很多年以后,陈红兵在进入洞房后,他的新婚妻子江梅坐在床头一脸娇羞,眼里流露殷切和热烈的招唤,他一步步向她走近,相拥,解衣,缠绵,正当新婚妻子握住他的东西笑带着说了一声——好枪。陈红兵却听到一声尖利沉闷的枪声从遥远的少年时代呼啸而来,正中他的后脑,他立刻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一、围观
  八点钟,天色转成鱼肚白,三辆敞蓬解放车从监狱大铁门里出来绕城转了三圈驰进了广场,紧随其后围观的人群潮水一般地涌了进来。走在最前面开道的车上整车是全副武装的战士,中间一辆押着两名年龄在三十左右的年轻男犯,身上用拇指粗的麻绳反手一道道捆起来。捆着的胳膊快抬到肩胛骨位置上了。再在脖子后面沿胳膊缝隙里插入一块打着大红叉的白木牌子,上面墨汁写着强奸犯孔某某、强奸犯赵某某,在名字的上面打着大红叉叉。后面的一辆车上同样是整车全副武装的战士垫后。三辆车在广场正方的戏台一侧一字排开停了下来。犯人被押送战士拉下来推在主席台下方,围观人群呼拉拉地往后退出离犯人五六米远。主席台上开始讲话,人群又逐渐靠近犯人,犯人的胳膊被抬得很高,因为直不起腰来,人们嘻嘻哈哈地弯下腰从下面看犯人。
  白马不是马,犯人不是人,这不是诡辩而是事实,尤其成了强奸犯,那就更非同寻常了。县上要公审并现场枪毙两个强奸犯的消息前几天就传出去了,三五千人的小山城,除了不能走路的,都冒着冬日的严寒,不择远近,无论男女,无论年老年少都蜂涌而来。
  主席台上的高音喇叭自顾自地讲话,人们关心的却只是那两个强奸犯人长什么样,一个个搓着被冻得发僵的手,轮流看过,都不免失望:“没啥,长得和人都一个样”、“这两个松(人),几个小时了,一点表情也没有,妈的,白看了”、“我看过枪毙人,枪毙时那才叫好看呢,坚持一下吧,讲话就快完了。”李卫东和陈红兵两个十四岁的孩子听着人群里人们的谈论,像参加盛大的节日一样兴奋,他俩也试探地趴在地上仰头看了两个犯人,不久两个小伙伴更是得寸进尺,敢于像有些大人向犯人夸张地啐上一口,他俩也嘻嘻哈哈地朝犯上身上啐唾沫了,啐过以后,忽地跑开,见他们毫无反应,又接二连三地反复这个动作,直到做得没趣了。就在人群里窜来窜去地玩儿去了。
  九点一过,主席台上的讲话终于结束了,犯人被连拽带扯拉上了解放车。许多的人早已提前朝离城中心不到五百米的戈壁滩跑去。李卫东和陈红兵这两个刚上中学的村里孩子,平时野地里的兔子,此时正发挥了他们越野的本领,他们大呼小叫,连窜带跑,紧紧跟在解放车的前后,解放车开得很慢,依旧是绕城转三圈,李卫东和陈红兵也跟着车又绕了城三圈,并在解放车到达目的地之前,提前几十秒到了。他俩挤在人群里和许多提前到的人等候着那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临。
  三辆解放车刚一出城便从公路拐进了离路边五十米开外的戈壁碎石子滩上,那里很开阔,三辆解放车仍然一字排开,把人群隔在解放车后面,押犯人的车在中间,还未等人群安静下来,两名犯人已经从车人被强行拽下来,各被两名荷枪战士推到离车近三十步开外的开阔地带,相隔不过五六米远,背对着人群,两名战士乘其不备,猛然从犯人腿弯处踢过去,于是两名犯人几乎同时跪在乱沙石中,接下来战士快速从他们脖子后面抽出白木牌子,扔在他们脚下,向两边退出去七八米。
  此刻赶来观看枪决的有近千噪杂的人群,李卫东和陈红兵挤在人群最前边,虽然还是挤来挤去,但安静得听不到一丝人的说话声音。突然两个从一早上起就没吭一声的犯人,一个刚喊出“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另一个则哭着喊了一声“妈妈——”,尾音还未落下,就听到‘呯呯’的不知从哪里发出的两声劲脆沉重的枪声。李卫东和陈红兵真切地看到了犯人中弹的那一刻,那个喊了‘妈’的犯人“噗”地一声,一头插在沙石中,只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而那个喊出豪言壮语的犯人‘啊’地叫了一声,竟从地上又站了起来,并开始转过身来,人群也纷纷啊地惊呼一片,呼拉一下向后退出几太丈远,一个军官样的人,从一辆解放车驾驶里跑出来,拔出手枪,快速冲到犯人跟前,抵着犯人的太阳穴,在犯人还没喊出第二声时,军官的枪响了,这一枪沉闷而有力,犯人像一截木头般轰然间就栽倒了,脑袋重重砸在了碎石滩上,那支黑黝黝的枪口慢悠悠地腾起一缕袅袅的轻烟。军官看了倒地的犯人了几秒钟后,确认必死无疑,跑步返身回到车上,不一会三辆解放车于是迅速启动离开了现场。
  李卫东及其它的十几个孩子孩子却飞一般地冲到解放车停车的地面,趴在地上埋头疯狂地找着什么东西,黑压压的趴着十几个孩子,不一会就打了起来,场面比枪决人犯还要热闹,结果以几个孩子鼻血和头上的肿包为代价结束了争抢,最终结果是谁也不知道东西被谁抢到了。
  另一部分人群早已呼拉拉涌到了枪决现场。有人看了后捂着嘴就跑了,陈红兵没有随别的孩子去争抢,他围着犯人却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那个一声不响就倒下的犯人没啥看头,他的脸朝下全部埋在沙石中,只一大滩还冒着热气的血不断地从后脑地方沽沽地涌出来。那个被补射了一枪的犯人,脑后面的一个枪眼里,白花花的脑浆正如同极度发酵中的发面团一样,正不断地噗哧哧地从那颗脑袋中冒出来,白嫩嫩的在头的一边堆成了一朵巨大的蘑菇,几乎和他的头一般大了,还在不断地冒着。半截子弹头从他的额头上钻出来,他的眼睛还睁着,并不吓人,有点惊恐,有点可怜,想要求助围观的人什么,但他说不出话来,显然疼痛还在持续,这是陈红兵见过的最疼痛的一种:犯人的牙疯狂地啃着地面的沙石,石子和牙齿之间发出互相碎裂的恐怖声音,他的两只脚更是不闲着,狠着劲蹬着地面的碎石,最后当身体里血从他后脑处全部喷涌出,比杀猪时涌出的血还多,他的脚不蹬了,牙也不咬石子了,却最后一下把舌头伸出来咬成两截,半截被自己咬断的舌头还在地上轻轻地跳跃着,可是犯人已经不再动了,他的眼睛也渐渐失去了光泽,成了死羊一般的一片浊白。
  这场面虽然看得陈红兵惊心动魄,但仍不忘他的另一目的,他快速地在犯人周围找着什么,不一会他在那堆还冒着热气的脑浆边发现了他的猎物,稍稍迟疑了一下,他便迅速探出手,把那截闪着冷冷亮光的暂新东西攥在了手里。有些围观的人也不闲着,有几个人冲到那两块白木牌子上迅速撕下那被打了红叉叉的标记,如获至宝地摧进了自己怀里,有的人甚至从怀里拿了白布在那粘稠的血是醮着。犯人死去不过五分钟,该看的都看了,死去的犯人和杀死的猪羊没什么区别了,人群也渐渐失去了围观的兴致,互相吆喝着陆陆续续离开了。人群里还不断有人叹息:“唉,多浪费了一颗子弹,一颗子弹一块五毛钱呢,还得他们家里人出。”还有人说:“这有什么呀,我看过脑袋上一连打了五枪,犯人还没死的呢,啧啧,那才叫好看呀,脑袋都打成稀烂了,脸都不全了,腿还在蹬着地,地都就蹬出一个大坑了,啧啧。费了他们家七块五角大钱,啧啧。”
  二、比较
  李卫东和陈红兵回家的路上,李卫东揉着被打出血的额头,悄悄指着走在前面的孩子们,兴奋地对着陈红兵说:“瞧那帮松还互相怀疑呢,嘿嘿,让他们互相猜疑去,回家我让你看个好东西。”陈红兵也说:“我也让你看个好东西,回家再说。”
  几天后,李卫东脖子上用线绳子拴着一颗黄灿灿的步枪子弹壳,陈红兵脖子也拴一子弹壳,手枪的。除了相互炫耀,李卫东玩弄着自己胸前的那颗长长的子弹壳对陈红兵说:“红兵,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们县里每年都有好几个男人犯强奸罪,你说男人为什么爱强奸女人?强奸了女人为什么就要判那么重的罪,好多都还是枪毙?可我们县最多的犯罪行为还是强奸,成年男人们都不怕么?这些年枪毙了那么多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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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欧阳梦儿   精华:欧阳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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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副主编   欧阳梦儿:
我们应该怎样理解“色”这个字?是不是应谈性色变?为什么对强奸犯处以极刑这样的重罪,还是屡禁不绝?如果我们成人对此没有正确的引导和认识,下一代必将产生心理扭曲。作者呼吁我们,对于一切人类本能的东西,还是让我们理智、人性地对待吧!因为本能,注定无法杜绝。文中更强烈批判了那种身为人师,外表光鲜却内心丑恶的一类人,是他们人为地把人划分为三五六等,给孩子心灵造成了不可抹灭的阴影,播下了仇恨的种子。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7

  • 浪白

    网络文章,是否短点更好。

    2014-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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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东方玉洁

    俺是傻得,总是看不明白。

    2014-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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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芒

       性这个问题谁都不能避免,可谁都讳莫如深,尤其是文人,呵呵,不是嘲讽。我的本意是想说我那个年代所接受的性教育就是这样的。在那个禁欲的年代里性是有罪的,而在这个放纵的时代,性也就成了那么回事。性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有点散文化的故事,讲述着几个少年的性成长史,或许有点启示。

      2014-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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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紫衣侯

    作者写得很认真,而且直到结尾,故事情节都很吸引人看下去。只是,很认真的看了,就是没搞明白那枪谁开的?个人感觉,几个故事不是太有联合性。另外结尾有点唐突。如果顺便交待一下,这仇恨和谁,又是得罪了谁,可能更好。难不成是那智障儿或是谁……

    2014-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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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芒

       枪是谁开的没关系,性是罪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击中主人公的一杆枪。

      2014-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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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欧阳梦儿

    亲,请多查几遍,修改错别字。

    2014-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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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麦芒

       亲,这意见一下子击中了我,呵呵!

      2014-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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