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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

作者:庄明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15-05-13   阅读:

  
  我的话引起了她的沉默,这样的沉默,是让我和她都手足无措的沉默。如同那次,我对去洛阳说不的那次。人生有很多相似的节点,在这个节点上,不同的选择,就意味着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可是,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不是最为恰当的安排。
  看她沉默,我忙说,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的,我一直都这样,都这样混。这,你是知道的。
  又沉默了片刻,她幽幽地说,我当然知道的,所以,我们只能是千山万水。还是什么也别说了,既然来了,你就在洛阳好好玩几天吧。明天,我请假陪你,咱们把洛阳转个遍。我说好,就依你。
  在这样茫然,在这样无措的时刻,我只能说好。好就是好,没有更深的蕴涵。我说好时,天边的夕阳,正用最后的七彩霞光,涂抹在白马寺前的白马身上。我和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任那调皮的霞光,给那匹白马披上了绚烂的衣裳。
  随后几天,她陪我一起游玩了洛阳的景点。关林的肃穆,龙门的石刻,古都的繁华,所有这些人间的胜迹,都留下了我和她年青的印痕。她在笑着,我也在笑着,我们的笑声,响彻在无人的街,飘散在悠悠东逝的洛水。
  分别的那天,是在白园。在幽静的白园,当我踏上石阶,她朝我伸出了手,说,明,拉我一把,我有点累了。在校时,她就这样喊我,一直就那样喊,好像我们自小就认识,好像我们从来就是一家人。而我,则一直喊她姐,像喊亲姐一样自然。
  记得有一天,她忽然说,如果我真的是你姐就好了,如果我是你姐,我们就会有一生的缘分。这句话,过了很多年,我才明白,有一种爱,注定没有理想的结局。有一种情,痛彻心扉,却找不出痛的理由。有一种恋,缘于一度牵手后的分手,往往让人无法释怀。
  那天,在白园,我和她牵手,在醉人的黄昏;那天,我和她,十指相扣,在醉不成欢的离别时分;那天,二十三年前的那天,夕阳西下的伊河,传来了凄迷悠远的琵琶声。那天,在古都洛阳,在残阳如血的黄昏,我和她,在一度牵手后分手,一挥手,从此便是天涯。
  在那年的那天,我和她,在挥手之间,从此,散落在各自的红尘。
  3
  红尘滚滚,荡不尽人间的沧桑。
  用她的话说,我尘缘未了,尚有大事等着我做。在和她别后的第四年,我完成了人生中的大事,找到一个喜欢我的人结了婚。后来,妻在我的相册中看到了她的相片,问,她是谁。我说,她是我姐,是我一生一世的姐,你要对我不好,我会对她说。我对妻说,你要对我好,就像我姐对我一样好。
  那张相片,是她在我们学校门口照的。照相的那天,我就在她的旁边。照相时,她说,明,过来合一个影吧。我说,不,我说,我穿这身衣服不合适。那天,我刚打完篮球,还穿着运动装。那是一套鲜红的夏装,红色的背心、短裤。那天,是六月的夏日,我刚在球场打完一场比赛,一身的臭汗,而她,一袭白裙,站在六月明媚的阳光下,娴静得可以让人忘记呼吸。
  我说不时,她有点失望,定格下来的面庞就有些忧郁。那是即将毕业时的六月,校园的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离别的感伤。当时,我没有在意那一刻她忧郁的表情,以及她眼神里流露出的幽怨。
  其实,我该知道,她一直喜欢我在球场上跑动的身影;其实,我该知道,她就想将我最真实的影子留在最后的记忆里。
  一天,渐渐长大了的女儿翻到了那张相片,问我,这是谁。我说,是你姑姑。女儿说,我怎么没有见过这个姑姑。我说,姑姑离我们很远。女儿说,我能见到她吗?我说,能,总有一天你会见到姑姑。女儿说,总有一天是哪一天?我说,总有一天就是将来有一天。女儿不高兴了,说,爸,你说话怎么像绕口令。我忙解释,爸说的不是绕口令,总有一天,就是爸也不能确定是哪一天。
  眨眼间,女儿又乐了,笑着说,爸,你说的就是绕口令,你骗不了我。嘻嘻,这个姑姑好神秘。
  神秘吗?她神秘吗?不,对我来说,她一点都不神秘。虽然,我和她,早就散落在各自的红尘,但我一直没有忘记她,我能猜想到她现在的生活,我知道她一直过得很好。二十三年过去了,她仍然在那个单位上班。当然,她早就结了婚,和我一样,早就完成了人生的大事,剩下的,就是一种惯性的生活。我和她,都不过是人世间的寻常男女,只能活在各自的红尘里,做一些我们能够做的事情。
  可是,很多年后,我依然记得那天,在古都洛阳,夕阳西下的离别。那种离别,有一种黯然销魂的伤。这种伤,伤到骨髓,伤到任何时间,任何岁月也不能将其抚平的深度。
  别后,我仍然在等分配,在等待中继续旅行。准确地说,我是在流浪,在流浪中继续等分配。因为父母的期盼,我必须有一个工作,必须有一个正式分配来的工作。我那个时代的毕业生,似乎没有另外的选择。
  可是,我讨厌大分办里那些官员们滑腻的嘴脸,我讨厌那些虚伪透顶的推托之词。如果不是为了父母期盼的眼神,我早就想告别如此漫长,如此无聊的等待,去远方追逐属于自己的梦想。
  那年,我在等待着熬过了漫漫长夏,然后,继续在等待中走进了金秋。当最后一次去大分办时,我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
  在等待的期间,我不敢回家,怕见父母绝望的眼神。当然,父亲不会怨我,他只怨自己的没用,他卖掉了家里唯一的一头猪,东拼西凑,凑了三百块钱,作为我跑关系的费用。这三百块钱,我不知道该送给谁,即使我知道该送给谁,这区区的三百块钱,也毫无用处。最终,我将这三百块钱,原封不动地还给了父亲。还给父亲时,我已经分配到了工作,这个工作,根本不需要送礼。
  最后去大分办的那天,在听到赵姓主任继续等待的回答后,我没有说话,只是径自将他面前的杯子,狠狠摔在他身后的墙上。一生脆响,粉碎了满墙富丽堂皇的口号。他一脸惊恐,结巴着说,你,你,你想干啥?我对他笑了笑,我的笑,一脸的灿烂。笑过,我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我不想干啥,我本该将它摔到你的脸上,只可惜了那墙上的口号。
  然后,我指着墙上那些被茶水弄得面目全非的口号,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出了让他更为吃惊的话。我说,给我一张申请表格吧,我要去支援山区。听了我的话,赵主任僵硬的脸立即舒展开来,说,年轻人,想不到你这么高尚,那里可是一个苦地方,需要你这样的人去施展才华。我说,我没有那么高尚,我去那里,是我的命运,与高尚无关。
  很快,我填完了申请,很快,我拿到了派遣证。那些响应某某号召,支援贫困山区的口号,就这样,给我带来了最终的归宿。虽然,我知道,去了那里,我将学无所用,可是,我不愿再等。我只能在心里说,别了,我的专业。那个号称全国第一届的稀缺专业,那个本来该留在一线城市的专业,就这样,在毕业的那年,被我自己划上了休止符。
  一周后,我有了工作,有了一个正式分配的工作。当我回家把结果告诉父亲时,父亲哭了。父亲说,娃子,那是东南山,是鬼不下蛋的地方,你去那里干啥?我说,山里风景很好。父亲说,风景好顶个屁用,我看你不用上班了,咱们村缺一个会计,我去和支书说说,看行不行。我说,不。每到这样的时刻,有人试图安排我的命运的时候,我就说不。即使这个人,是我的父亲。
  那天,我没有告诉父亲,东南山里有一个寺庙。那个寺庙,在最后的那个暑假,我曾经去拜访过。那个寺庙,虽然比不上白马寺,却也是一个幽静的地方。世界之大,总有一些地方,可以远离尘嚣,可以在那里,找到内心的安静。
  上班后,我给她写了信,告诉她,我也有了归宿。很快,就收到了她的回信。她说,这样的结果,她一点也不吃惊。在白马寺那天,她就有一个预感,我将来要去的地方,一定会相当安静。她知道,我累了,需要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好好歇息了。
  审核编辑:文清   推荐:文清
【编者按】 红尘会员   文清:
红尘,是我们生活的空间。许多时候,心烦的时候,会想到靠某种信仰来排解忧烦。其实这只是一种信仰而已。无论红尘中有多少无奈,我们没有理由离开这个红尘。真正的离开红尘,不是形式上的遁入空门,而是真正的心死后的远离尘土。作者的文章,有些小说的味道了,做为散文,有些拖沓了。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3

  • 瘗花秀士

    这个……不知道说什么好。

    2015-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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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庄明

        这篇文字,在曾经的原创力量,遭遇过退稿,个中缘由,就不用言说了。一个网站,如果成为一些编辑的私人舞台,那么,其前景,似乎要一直暗淡下去。
        所谓散文,不是文清编辑所理解的那样。我想说的是,这不是一篇小说,也绝没有小说的味道。
        墨舞红尘,和曾经的原创一样,我所喜欢的,只是安静的版面而已。

    2015-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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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清

    行走在红尘中,有太多的烦恼,也许正因为如此,才让我们的生活更有意义。

    2015-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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