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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蓝

作者:烂文制造者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4-02-12   阅读:

  

  表妹认真的表情让我着迷,并醉心于表妹浓郁的果香,我并没有听到表妹在说什么,感觉表妹在对我朗诵一首世界上最美妙的歌。

  说来是件奇迹,我竟然能够熟悉地捻动银针,并准确找到穴位的位置,对此李叔颔首嘉许,并说,看来,明儿将来肯定是行针的好手。

  在表妹的陪同下,我的中医理论掌握得有所进步,表妹的话并不多,喜欢穿一身天蓝的衣服,感觉纯洁而庄严,她嫣然一笑模样让我一下找不到确切的词语来表达,觉得表妹是穿越浩瀚的天际从天湖中走来的。

  我在舅妈的闲言碎语中得知,表妹真正的名字叫木澜,而带“木”是算命先生说,命中带木,须水润之,将来必将找一个命中属水的夫君,对此我一知半解,却莫名惆怅。

  就这样,在莫名烦躁和期盼中暑假即将结束,我竟然不舍得。那是个黄昏,碧蓝的天际漂浮着几丝白云,我认为那是飞鸟留下的痕迹,阁楼里江风习习,表舅出诊还没回来,而舅妈回娘家去了,表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躺椅上睡着了,下垂的手在暮色中如白皙的莲藕,翻开的《伤寒论》放在胸脯上下起伏,这是多么美妙的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口干舌燥,我着魔般靠近那张躺椅,表妹有醒来的迹象,我颤抖着伸出手,解开了表妹上衣的第一个纽扣,里面是多么醉人的一幕。

  外面传来表舅的脚步声,表妹翻了身,面朝着西河,西河上荡起的涟漪在夕阳下如撒上点点金粉。

  晚饭额外的丰盛,表妹意外陪父亲喝了不少酒,绯红的脸膛如盛开的牡丹,表舅也醉了,或许趁着酒意,表舅给我讲一个简短的故事,我当时就惊呆了,而表舅长叹而去。

  整个房间静得可以听见时光流逝的声音,我笨拙地对表妹说,明天我要走了,学校要开学了。

  表妹恢复了调皮的个性,既嗔又乐的表情显得天真烂漫,说,表哥,学了这么久,我得考考你!“当归”知道吗?

  此刻我哪有什么心绪去理会这个,何况自己根本不知道,半晌我说,当归,当归是什么?

  表妹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额头说,呆子!然后风一样飘进了自己的房间。

  雨声被嘈杂的声音代替,不久,厅堂响起断断续续的唢呐声,尽管还想静心享受下乡下久违的清新空气,但思维的打断我感到无比懊恼,穿起衣服来到厅堂,为首的法师正在颂经,抑扬顿挫:判官不怕有钱人,阎王不怕英雄汉……

  就在闲暇的时候,我问乐师,为什么你们吹奏的唢呐断断续续?乐师无奈地说,有的乐师出去了,这是支临时凑起的班子,不默契是很正常的。

  左邻右舍都过来帮忙做饭什么的,这使母亲有时间哭丧,扑在棺材上号啕大哭,不一会,村里其他的妇女都过来哭丧,但和母亲比较起来显得做作和虚假。我吃惊地发现,其中居然有二婶的影子,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家里,在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中我甚至发现她朝我诡异地一笑。

  前来哭丧的人和祭拜的人越来越多,这得益于父亲在村子的威望,在村子,父亲是有名的读书人,记得自己去遥远的城市工作的时候,父亲眼神充满失望甚至绝望,因为我去从事的不是医学工作,而是他一直反对的文学写作,他说,文学就是一个垂死的人发出的挣扎,更是失败者发出的宣言。这让我感到诧异,对文学痴迷的我为父亲的言语感到不解。

  四

  父亲出殡的那天依旧阴雨绵绵,阴霾的天气让人感到压抑,八仙①在哼哈声中把棺木抬起,母亲经过两天不停歇的歌唱般的哭泣声音已经沙哑,我捧着灵位随着送葬的队伍机械地前行,批麻戴孝的队伍在绵雨中显得肃穆,并随着山间小路蜿蜒着时隐时现。母亲的身躯如随风飘扬的枯叶,好在有一个人搀扶着母亲,这个人颀秀的身影让我感到亲切,我能感觉到她在后面一直注视着我。

  父亲的墓穴在一个山腰上,风水先生说,这个地方是块好地,你看,前面视野千里,两边群山护龙,将来他的子孙前途不可限量,对此我无谓地一笑,父亲的棺木在八仙的呐喊中缓缓移进墓穴,然后砌起了墓碑,或者应了入土为安的老话,送葬的人群中气氛轻松了很多,二婶甚至和一个乐师开起了荤玩笑。我不自觉在人群中寻找那个颀秀的身影,那个人正在和母亲聊着什么,看得出来,她和母亲的关系处得不错。

  她的目光轻轻朝我的方向瞟来,然后和母亲动手种植一棵“湿地松”,她正在用力地踩实填好的黄土,我折了根树枝挑了挑没有烧化的草纸,灰烬随风飞舞,送葬的队伍渐渐散去,母亲也随着队伍在后面和她说着什么,而她心不在焉地朝我望了望。

  乐师走了,村子恢复了我习惯和期待的宁静,其实我大可以回到我工作的那个城市,但我决定为父亲守孝一个星期,当我向母亲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母亲当即就失声痛哭,我知道母亲哭泣的原因,但也知道自己滞留的原因。

  除了早晚在厅堂烧化草纸我无所事事,决定用纸张手写我没有杜撰完的故事,但脑海中一片混乱,黄昏的时候,我决定出去走走,天际的那抹蓝在霜风中凄凉了不少,后山的枫树叶子染成枯黄的颜色,纷纷扬扬,山脚下传来牧童的歌唱和大水牛缓缓朝村子走去,对面的山头我看到了那个颀秀的影子,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心醉于河西表舅家学习中医的那段日子,并坚定地相信,在解开澜的上衣第一颗纽扣的时候,她是醒着的。此刻,她正在捆绑收集好的松针,我越过山壑朝对面走去,她好像沉浸在黄昏的暮色中而变成黄昏的一分子,一切都那么安静,我轻轻将她板倒在我怀里,她先是一惊,随后是下意识地挣扎,但最终躺在我的怀里发抖,在她淌下晶莹的泪珠的时候,我才确信她是激动得不能自已。

  二婶晚上来借米,但母亲量好五升米的时候二婶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和母亲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眼睛却瞟向正在喝酒的我,她说,嫂子,知道么,澜的日子好像并不宽裕,他的丈夫是个赌鬼,今天好像下河西镇去了,赌上了八成不回来了。

  我放下筷子洗了把脸,母亲对于我的婚姻的关心程度和一个农村妇女格格不入,她对我的单身一直是沉默的,但从她老道的目光中,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从河西表舅那里学习中医回来的那一天起,我的心就被人偷走了。

  我分不清楚,二婶的话是说给母亲听的还是我听的,她提那五升米大摇大摆地走了,并留下句话,二侄子,有时间来婶家坐哈。

  澜的房子是靠在河沿的那家,周围的人都外出务工去了,天空中的星星如点缀在蓝色布料上的眼睛,霜风刮在脸上一阵生痛。

  我敲了敲门,门是掩着的,我感到犹豫,进退维谷。

  进来吧!

  我走进简易的房子,却看到一身蓝色的澜已经飞进我的怀抱,几度销魂之后,她啜泣着说,你怎么才来,还记得么,那年在我家学习中医你要离开的时候,我考你的题目是“当归”是味什么药?其实,那一夜我没有拴门……

  澜聊起了自己的婚姻,她说,丈夫是个高考落榜之人,在河西偶遇了父亲,父亲为他丰厚的知识感到震惊,这样就决定了我的婚事,父亲是希望未来的女婿能用知识在他言传身教下成为衣钵继承人,没想到赌博将他陷入了不可挽回的深渊,父亲感到绝望,就将他赶出了家门,无奈,我们在只好在这里租了个房子,知道么?澜说到这里拼命捶打我胸脯,说,我曾经独身到过你那座城市找过你,并向一个算命先生打听过你的住所,却没有找到。

  回到家我酣睡至午饭时刻,醒来后没有理会母亲在灶里的呼唤,而是整理好父亲陈旧的鱼杆,并在水流湍急的地方甩下了鱼杆,这条河是奔向河西的源头之一,对面河岸几个妇女正在挑水,她们嘻嘻哈哈地讨论,明儿做了城市的人,怎么连祖宗留下来的钓鱼的方法都不懂用了。我知道这次垂钓是肯定没有鱼获的,好心的出去务农的老人提醒,要钓鱼应该到水势平稳的地方去,那里或许能有鲫鱼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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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吟湄   精华:黄尘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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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亦真亦幻的叙述中营造了一个充满未知,并且有着无奈的忧伤感觉的优美氛围,对人生的思考,对命运的感悟,在无声无息间扣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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