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即是死,死也是生
生是死延续的过程
死是生循环的开始
过去的那一刻已经死亡
却在记忆中生存了
每时死亡的是肉体和意识
每刻生存的是思想和灵魂
肉体死亡重新进入物质循环
灵魂不朽才被岁月传承
——刘文斌《我之生,我之死》长诗第100节
“生即是死,死也是生”,“生是死延续的过程,死是生循环的开始。”在这里,诗人非常明晰也非常清晰地就把生和死的意义给诠释清楚了,进行了完整交替。在这个世界上,任何有生命的物体,在来世界之前,都是一种偶然,当他(她,它)偶然来到这个世界后,那么,死注定就是他(她,它)最后的归宿,是必然。这是自然规律,也是科学道理,任何人或物都无法躲过这一劫。看似是一种悲剧,但在诗人的思想意识里,是非常从容非常理性接纳的。“生是死延续的过程,死是生循环的开始,”“每时死亡的是肉体和意识,每刻生存的是思想和灵魂,肉体死亡重新进入物质循环,灵魂不朽才被岁月传承。”老子的《道德经》第四十二章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意思是说:道是独一无二的,道本身包含阴阳二气,阴阳二气相交而形成一种适匀的状态,万物在这种状态中产生。万物背阴而向阳,并且在阴阳二气的互相激荡而成新的和谐体。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通过精子和卵子相结合,血脉就能代代延续下去。这是道给人类留下来的恩赐。但道和德又是紧连一起的,如果一个人光有道(生命的存在或血脉的延续),而没有德(精神的继承),那么,这个人一样是死了的,甚至比死了肉身更无意义。老诗人藏克家在纪念鲁迅的诗歌里说“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就是说的一个人肉身与灵魂的存亡。诗人刘文斌先生在诗中说的也是肉身与灵魂的存亡。“肉体死亡重新进入物质循环/灵魂不朽才被岁月传承。四十不惑的诗人,可谓对生与死渗透的是非常之透彻。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灵魂
不是所有的死亡都被纪念
出于亲情或者友情
我们去悼念某位死去的人
偶尔也会在清明时节
燃柱香献束花进行祭奠
但时间会要我们忘记他们
可有些人岁月记住了
不是因为伟大而是因为邪恶
——刘文斌《我之生,我之死》长诗第101节
这是刘文斌先生长诗《我之生,我之死》第101节,也可以说是全诗后半部分关于探讨“我之死”的第一首。从诗的内容上看,我们可以找到一些诗人写这首长诗的痕迹。
“出于亲情或是友情/我们去悼念某位死去的人/偶尔也会在清明时节/燃柱香献束花进行祭奠。”当我读到这几句时,心中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亲情”、“友情”、“悼念”、“死去的人”,我怎么也不愿意看见前面两个美好的词和后面两个骇人听闻的词联系在一起。尽管不愿意,也不相信,但诗人就是这样写的。而且,道法里讲的生老病死,乃是自然现象。但作为有着高级思想的人,还是难以接受这一事实。从诗里,我感觉诗人一定是有参加过亲人或是朋友的丧礼后,在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而这个故去的人在诗人心中有一定的份量,并和自己年龄相仿。诗人现在的年龄不到五十,提笔写这首诗的时间是2011年元月,我们可以根据写作时间推算,就能推出故去的那个人年龄一定是在中年或是壮年。道法讲生老病死属自然现象,但诗人这个故去的人并非属自然现象,如日中天的大好年华,却因种种原因告别了生命,这不禁让人唏嘘、喟叹、悲痛、哀凉。活鲜鲜的场面呈现在诗人面前,不得不让诗人在心中产生对生命的思考,以致最后决心提笔来书写这首长诗。
面对逝去的亲人或朋友,我们心中无疑是悲痛的,但人死不能回升,必须接受事实处理后事,剩下的,就是恢复我们的正常生活。虽然,每当清明这个有着特殊意义的节日到来,总会让我们去到死者的墓前进行一场祭奠,其实,这不仅仅只是活着的人对死者的一种缅怀,更多的,是给我们活着的人一次心灵大涤荡,告诉我们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告诉我们,人应当怎样生,路应当怎样行。“可有些人岁月记住了/不是因为伟大而是因为邪恶”,这正如诗人藏克家悼念鲁迅的诗歌《有的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哦,拿去吧
只要对疼痛的病人有用
我的肝脏,我的肾
都移植给呻吟痛楚的人
还有呼吸的肺
就给井下采煤的农民兄弟
我不想再看到
那一幕血腥悲哀的开胸验肺
这肺能让他顺畅呼吸
——刘文斌《我之生,我之死》长诗第150节
当对生有了深入的描述,对死有了很好的思考后,这时,诗人的心是淡泊宁静的,如高天旷阔,秋水明澈。
如今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被各色各样的欲望所占领、污染,使人没有丝毫的时间停下来缓和身心的劳累。许多人为了金钱、地位、美色,不择一切手段,不顾一切性命去争取,虽然最后很多人都得到了自己如初所想要的愿望,但是,悲剧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因平日里的积劳成疾,或冷落了身边的亲人朋友,或多行不义必自毙,使自己失去的比得到的要多许多。悲剧一旦产生,后悔也就来不及了。这样的事例在当今社会,在我们身边每天都在发生。人生在世,短暂一生,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当诗人每天看见或听见发生在身边的这些悲剧故事后,作为自己也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更是一位关心民族,关心百姓生活的诗者,生的意义与死的价值不由自主就占据了整个灵魂。
当诗人看见这个社会有太多的人为了个人利益不择手段去戕害太多无辜的人,以及看见有太多的人不能得到社会公平善待时,诗人的心是同情的、悲悯的、善良的、痛苦的,但又是无可奈何的。这时,除了愤怒与呐喊,就是把自己生命中最后有限的能量拿出来贡献,因为,诗人如同佛祖把生命渗透的大彻大悟。肉身的活不是真正的生,只有灵魂的活才是永久的生。生在这个世界,只有奉献出无私的爱心,灵魂才能得到永生,精神才能永久被后人继承。诗人说,只要是对疼痛的人有用,自己的肝、肾、肺,以及身体的任何器官,都可以捐献出来。虽然,我们看起来,感觉诗人是在说大话、空话、套话,但如果我们从侧面看,或者把整首诗歌认真读完,或者对诗人的现实生活有所了解,我们就不会这样认为了。事实上,我们也无需这样认为。因为,剧作家沙叶新在他为数不多的一首诗歌《也要相信》里面告诉我们:“纵然我被欺骗一千次,一万次/我也相信/总有一朵花是香的/总有一滴血是暖的/总有一种情是真的。”
登上来了,都登上来了
光芒四射的圣殿
因我护送的灵魂更加光芒
晶莹的天梯收起了
神秘的天庭合上了天门
一束光,一束太阳生命之光
将我送回了世界的东方
在这里,我将以缪斯的名义
为每颗灵魂一一吟诵
——刘文斌《我之生,我之死》长诗第200节
这是全诗的收笔之作,即是对死的总结,亦是对生死的总结,如凤凰涅槃。诗人在第199节写到:“登上来吧,都登上来/这里是圣殿/是灵魂自由飞翔的圣殿。”而在第200节写到:“登上来了,都登上来了/光芒四射的圣殿/因我护送的灵魂更加光芒。”看似内容差不多,只几个字的变动,但正是因为这几个字的变动,意义才有了彻底改变。第199节“登上来吧,都登上来”写的是诗人已经登顶,但下面的人还未到达,并不是真正的成功。诗人正在奋力呼叫,给下面努力攀爬的人助威,给他们信仰的呐喊。这时候,可以说是全诗最高潮、最激动人心的一刻,犹如运动场上长跑运动员最后的冲刺,整个会场也最触目惊心。因为,成功失败就在这一念诞生。想必,诗人竭斯底里的呐喊一定是有效的,因为:“这是圣殿/是灵魂自由飞翔的圣殿”,正如大唐玄奘西天取经经历了前八十难,只差最后一难,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这时的人,或者说是灵魂,表情都是凝重、严肃、紧张的,脸上没有任何笑的痕迹,全在努力朝圣殿顶峰攀登。“登上来了,都登上来了。”这两个“了”字是相同的语调,是缓和的,是下面的人登上了圣殿后,诗人从肺中舒放出来的一口长气,和第199节的“登上来吧,都登上来”语气有着显然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