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凉州》第27章:长安沦陷,三郎率众降汉

《天下凉州》卷六:勤王仕晋

作者:相也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1-06-15   阅读:

  
  北宫纯,是凉州的英雄好汉,西晋末年名将。
  但这一次,兵败洛阳,对他打击很大。退到长安,很长时间还没缓过神来。在他的从军生涯中,还从来不知道失败是什么滋味。他的性格悍勇冲动,骁勇善战,就是在胜利中培养的。北宫纯带兵,爱惜兵士生命如爱己。少死人,或不死人,是他参战的最高标准。凡战,总想智取,或用奇术,不喜欢用大规模的人海战术。他两次救援洛阳,或以少胜多,或夜袭敌营,都是自己冲锋在先,不愿用大兵团作战,让士兵白白送死。
  但这次,他眼睁睁地看着凉州军在洛阳全军覆没了。
  北宫纯擦干眼泪,配合着南阳王司马模(司马越的弟弟),坐阵长安,固守着秦、雍二州。刘聪攻陷洛阳后,他的版图也只漫延到司州北部而已。为了扩大汉政权的版图,刘聪必须抢占地盘,掠夺人口,扩充军队。
  这一点,南阳王司马模看得很清楚。因为司、雍二州以黄河为分界,黄河东岸有一座城池名为蒲坂(今山西永济),距离潼关仅仅六十多里。历史上,蒲坂是关中的割据政权向西扩张,关中的割据政权向东扩张,都要争想占领的桥头堡。蒲坂一破,潼关也就无险可守,长安的破,便是指日可待了。为了防止刘聪西进,染指关中,南阳王司马模早早就派遣了他的门牙将赵染,镇守蒲坂。但是,这块原本富庶的地方,经过八王之乱的祸害,已残破得如同摇摇欲坠的茅草房,只需要轻轻踹上一脚,它就会轰然倒塌。
  这赵染,字文瀚,是谁的儿子,正史无载,但在明代酉阳野史所作《续三国演义》中,说是故蜀汉征西将军赵统的儿子。赵染一看这地方,军事地位极其重要,但却要啥没啥,他心里明白,汉赵刘聪大军一旦攻来,他根本就守不住,他怕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到七月,刘聪攻陷洛阳一个多月后,赵染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就向司马模提出了加官进爵的申请,他要求调离蒲坂,到冯翊郡任冯翊太守。南阳王司马模自然没有同意。赵染一怒之下,反叛司马模,率众投降了汉赵刘聪。刘聪喜出望外,旋即任命赵染为平西将军。这一下,不但严重挫伤了司马模军的士气,还把长安的第一门户蒲坂的大门打开了。
  更重要的是,赵染是司马模的门牙,知道长安的一切底细。节骨眼上,他的反叛,不仅带走了一众军士,而且,泄露了有关长安的绝密军事情报。此时,长安城内仓库虚竭,粮荒严重,士卒离散,士气低迷。将军曲允又守在黄白城,征东大将军索綝,也离开长安,作为曲允的后援,导致长安军力空虚。这是司马模的软肋,也是最绝密的军事情报。赵染投奔过去后,立即对中山王刘曜献计说:“曲允率大众在外,长安空虚,可袭也。”
  踹垮关口蒲坂东大门的这一脚机会,就这样来了。
  汉主刘聪立即派赵染率领两万人马为前锋,扑向关中;又命令刘曜和太子刘粲(刘渊之孙)率领大部队为后援跟进。这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刘渊已经放手培养第三代接班人了。爷爷(刘渊)不来,老子(刘聪)不来,派了个孙子(刘粲)协助赵染打长安,气势上就已经瞧不起晋军,一幅志在必得的样子。长安晋军本就不多,加上北宫纯的两千多凉州兵,也只有几千兵力。
  八月,赵染、刘粲率精骑五千,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地得到了进攻关中的踏板----蒲坂,又在潼关打败司马模的守军,长安门户洞开,赵染兵屯下邽(陕西省渭南市东北),完成了对长安的战术包围。让叛徒反过来攻打原来的上司,这招很毒,司马模若脾气不好,不战都会被气死于阵前。
  司马模与北宫纯,兵分两路,司马模打先锋,派兵出城迎战,北纯宫守城内,守卫长安百姓安全。司马模派将军淳于定前去抵御,恨不得一刀斩了这个叛贼,烧烤了让将士充饥。但是,此时的长安守军,有杀贼之心,无杀贼之力。因为关西饥馑,白骨蔽野,士民存者百无一二,长安城里,仅剩的市民四千余人,逃往汉中。长安大饥,缺粮乏米,饥饿早就摧毁了将士的斗志,守城的司马模兵卒实在没有吃的,司马模就把象征藩王威仪的青铜重器,铜人钟鼎,铸成炊具,贱卖了来换粮食,可惜,长安城里有铜无米,无粮可换。军队士气低落,寡不敌众,淳于定很快被赵染打败,全军覆没,兵士尸体堆成了小山,惨不忍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将军难为无米之兵。
  军祭酒韦辅劝司马模说:“事情紧急,早降可以早免难。”
  为保全性命,已成孤家寡人的司马模,不得不听从他的话,屈辱地投降了昔日的部下、今日的汉贼赵染,希望借此换来一条生路。赵染坐在帅椅上,翘着得意的二郎腿,捋起袖子数落司马模的罪名,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数落够了,才把司马模送到河内王刘粲那里。不料,贼不讲礼,贼的孙子更不讲理,没有“降者不杀”一说,更无“早降早免难”的侥幸。刘粲立即将司马模杀死了,还把他的妃子刘氏赏赐给胡人张本做了妻子。
  逃之夭夭的司马模之子司马保,就在这种悲愤而屈辱的场景下,继承了南阳王的爵位。
  司马模死后,长安的守军亦就全完了。北宫纯悲哭不已,也是在哭张斐,哭那些死去的士兵,天要亡他,不得不亡。晋军全军覆没,凉州军孤陷长安,形势越来越凶。北宫纯率凉州精骑,坚守着长安城,但该来难还是来了。
  八月的长安,秋风怒号,落叶飘零,处处是一幅衰败的样子。北宫城率着凉州残兵,顽强地守着城池。赵染白天攻不下城门,采取了夜袭手段。八月初六日庚寅(311.09.04)夜,赵染率五千精骑,乘其不备,攻入长安外城,帝逃往射雁楼,赵染放火焚烧了龙尾及诸营,凉州军抵挡不住,被杀掠千余人。到初七日辛卯,天刚发亮,赵染得胜,迅速退屯逍遥园。初八日壬辰,将军曲鉴自阿城帅众五千人来救长安,与北宫纯联合攻打赵染。初九日癸巳,赵染引兵退还,曲鉴和北宫纯联合追之。不幸得很,在零武与刘曜相遇,赵染与刘曜联合反击,曲鉴五千兵与凉州剩余精兵大败,只得引兵而退。
  长安沦陷。汉军刘曜入驻长安。汉主刘聪任命刘曜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雍州牧,改封中山王,镇守长安。北宫纯想突破防线,逃回凉州的路,已被刘曜堵死。进不能,退无路,再战只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爱兵如子的北宫纯,不忍所率凉州将士命丧长安,只得选择识时务,遂率众投降刘曜。
  史书的记载是:“凉州将北宫纯自长安帅其众降汉”。
  北宫纯和凉州军皆被押送平阳,再也没有回到凉州。
  消息传到凉州,张轨大为震惊。这一结果,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就因路途遥远,信息不明,盲目派兵勤王,称能称勇,酿成大错。这是张轨勤王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凉州将军张斐、郭敷,出师未捷身先死,所率兵马全军覆没。得力股肱,驰骋风云,纵鞭凉州大马、横行天下的名将北宫纯,为保全性命,就这样率众投降了汉赵。加五千义兵,凉州已经损失精锐骑兵一万多人。张轨多日茶饭不思,为自己的错误决断,悔恨不已,悲伤连连。
  接连的勤王失败,彻底摧毁了张轨的心理,身体突然虚垮了。
  但形势,容不得张轨悲伤。长安陷落后,中州人纷纷逃到凉州避难。眼见着涌进金城郡、西平郡、武威郡及河西的难民与流民越来越多,不及时安置,流民闹事的事件就会接连上演。张轨强忍着虚累的身子,着手难民的安置。
  张轨汲取前朝的教训,前朝将征战而得的匈奴、鲜卑等少数民族安置于汉民之中,“与汉民杂居”,导致少数民族闹事不停,也为五胡乱华制造了温床。这次中原来的大多都是汉民,也不能安置在少数民族多的郡县,以防不安。张轨把一部分难民安置在武兴郡、晋昌郡各县,跑到金城以西,湟水流域的难民,只能就地安置。但西平郡中,少数民族特别是鲜卑人很多。为避免中原汉人与鲜卑杂居,311年,张轨又从西平郡(今青海西宁市)中划出一部分,置晋兴郡,领晋兴、左南二县,治所晋兴县(今青海省民和县西北湟水南岸),以收容流入湟水的流民。辖境相当今青海乐都县以东、兰州市以西黄河湟水两岸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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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闲言碎语   精华:韵无声
【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闲言碎语:
历史斑驳浩瀚,爱恨情仇潸然,大丈夫为权为重,争相体会高处不胜寒,殊不知天意难却。


往期编辑   韵无声: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一次张轨千算万算,算不到张斐出师未捷身先死,算不到北宫纯降汉,大势已去也。司马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结果捡了漏当了皇帝。凉州军覆没,司马炽被俘,继续他的明哲保身,也未能存其性命,这一过程,作者写得实在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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