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凉州》第27章:长安沦陷,三郎率众降汉

《天下凉州》卷六:勤王仕晋

作者:相也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1-06-15   阅读:

  
  张轨只所以取了一个“晋兴”的名字,就是希望“晋朝中兴”的意思,与他来凉州时,设“晋昌郡”,希望“西晋昌盛”一个心思。包含了一个勤王使晋者的用心良苦。虽然天未遂人愿,但凉州从此多了对西晋满含希望的名字,成了中原迁徙者和土著人共同的新家园。公元318年,东晋朝廷不知凉州已经为西晋建了一个“晋兴郡”,在今天的南宁市也设立了“晋兴郡”。西晋一个“晋兴”,东晋一个“晋兴”,都希望晋朝中兴(东晋的晋兴到隋朝废止,唐代改名邕州)。但愿望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此时,汉赵都城平阳那边,刘聪的戏正在冷酷上演。
  刘聪把司马炽押解到平阳后,高座大殿,正式举行了晋怀帝司马炽的投降仪式。司马炽率一众西晋遗臣,身着降服,站立殿下,而后下跪,正式投拜刘聪。
  刘聪看到以前高高在上的人拜服在脚下,得意洋洋。
  一次宴会上,刘聪对司马炽说:以前你当豫章王的时候,朕曾经与王济到你那里,王济把我介绍给你,你说久闻朕的大名。还把你写的《乐府歌》给朕看,你说:‘听说你很会写辞赋,试着帮我看看’,当时我和王济写的都是《盛德颂》,你很赞赏。你又领着我在皇堂射箭,我得十二筹,你和王济都得九筹,临走时,你还送给了朕柘木、良弓、银砚台,你还记得吗?
  司马炽说:“臣怎么敢忘记呢?只是恨自己眼拙,不识泰山,没有早早地看出陛下的帝王之相。”司马炽话中带着讥讽,意思是若早看出,早就把你杀了。这也是司马炽窝囊地当皇帝以来,说话最有份量的一次。反正,横竖都是个死,说话也就硬气了,绵里藏了针。
  刘聪倒不在意,继续着一个胜利者吃饱了没事干的闲谝:“你们司马家为什么对外一盘散沙,没有勇武之力,对内骨肉相残,却是那么厉害?”
  司马炽听了哭笑不得,没想到刘聪一语中的,问到了西晋灭亡的根本上。但现在问这话,却显得很低级,是自鸣得意,还是故意向人性挑战?但为了苟且偷生,司马炽仍装着一脸媚相,说:“命由天定,这不是人能决定的。我们家生下的司马太多了,仅封的王就有二十七个,而帝位只有一个,想成帝的王们互相残杀,没能成帝,我不想成帝,却成了帝,这就是命。终而又不是帝,成了陛下的俘虏,也是命。”
  “现在,我们大汉是应天意受命,上苍为了让陛下得到天下,所以让我们家自相残杀,互相驱除。不需要你陛下亲自动手,我们家就为陛下扫清了障碍。如果我家能奉行武皇大业,各家和睦相处,几十匹司马精诚团结,驰骋疆场,奋勇杀敌,陛下你怎么能活到今天,得到天下呢?”
  刘聪听了司马炽的话,每知话软似绵,硬似铁,是挖苦,是愤怒,倒也非常高兴,他似乎忘了他自己也是通过同室操戈的方式才登上皇位。自身尚且如此,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呢?遂心生了一份敬意,趁着酒兴,将自己宠爱的妃子刘贵人赏赐给了司马炽。说:这是大汉名公刘殷的孙女,现特把她送给你做妻子,你要好好地善待她。刘聪遂封刘氏为会稽国夫人。
  司马炽表示感激不已。从此,活的糊糊涂涂,也活的明明白白。
  人们都说司马炽是个“傀儡皇帝”,是说朝政长期被司马越把持,和匈奴的刘渊、刘聪父子打了几年仗,最后被困在洛阳城内,司马越假装出城迎敌,自己却跑路了,把皇帝司马炽一个人扔在了洛阳。其实,这是对司马炽的误解。他不但不是“傀儡”,而且太“聪明”,在贪权的司马越面前,大智若愚,这又有什么不可呢。总比后来的“王与马,共天下”强得多。他与刘聪的对话,充分说明,他不但聪明,而且精明,是马司家中最明白西晋亡国之理的一位,更是懂得生存智慧的一位,他整天装傻卖乖,读儒家经典,最明白,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示弱,永远是确保生命安全的法宝。
  而西晋亡国的根源,就是晋武帝司马炎统一全国后,没有解决后士族情何阶层垄断朝政和与胡人融合的问题,一下子封了27个王。按司马炎的想法,这些藩王都是司马家的,胳膊肘子总不会往外拐吧,一旦朝中有变,这么多藩王一起来勤王,有什么问题是一串藩王解决不了的。可惜啊,司马炎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些司马家的后人都继承了精于算计的优良基因,却没把优良基因、聪明才智用来算计外人,反而胳膊肘都往外拐,专门算计自己家人,甚至联合胡人来攻打自己的兄弟,最终爆发了“八王之乱”。
  司马炽明白亡国之理,反而没有了多少痛苦,当起了“难得糊涂”大师。每天给刘聪端茶倒酒,提壶倒尿,比下人还要下人,尽心侍奉刘聪。以这个精湛的表演才华,忍辱负重的生存智慧,大智若愚的糊涂表现,本来他可以安度晚年。没想到跟他一起投降的大臣们都不善表演,一年半后出了意外。
  西晋永嘉七年(313年)正月初一,刘聪在光极殿大宴群臣,命令司马炽穿着佣人的青衣,给在座的大臣们斟酒。司马炽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被羞辱的感觉,把宴会当舞台,一切照办。但随同怀帝司马炽一同被掳到平阳的侍中庾珉、王俊等人,见自己的老板受到如此侮辱,悲伤难忍,羞辱难当,竟然忍耐不住,悲从中来,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场失声,嚎啕大哭。
  刘聪喜迎新春的好心情,瞬间被此起彼伏的哭声冲得七零八落。
  大年初一,你们哭丧啊,晦气!晦气!晦气!
  刘聪非常讨厌这一幕,异常大怒。此时有人乘机密告西晋旧臣,说庾珉等人,阴谋在平阳接应并州刺史刘琨,仍要拥立司马炽为帝。刘聪的怒气未消,又听晋臣不忠,气终于爆了,当场杀害庾珉、王俊等十多名晋朝的大臣,又给司马炽赐了一杯毒酒,让他留了全尸。重新让会稽郡公的刘夫人当了自己的贵人。
  这年,司马炽年刚到而立之年,年仅三十岁。
  北宫纯被俘虏到平阳后,亲眼见司马炽惨死后,活的比司马炽更糊涂,也更明白。因为他的身后,还有随他而降的凉州骑兵,那是与他一块日夜操练,一块征战沙场的弟兄。他们虽然被编入刘聪的军队,但他们都还是凉州人,身上都流着凉州人的血,他们日日夜夜思念着凉州,思念着家乡。平日里,北宫纯谨小慎微,时时处处对刘聪表现着百分之百的忠诚,丝毫不敢有半点闪失,就怕给弟兄们带来血光之灾。也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向弟兄们暗中表达着真心实意。
  刘聪见北宫纯表现忠贞,毫无二心,还以他悍勇冲动、骁勇善战的个性,忠诚地为刘聪攻掠其它地盘拿主意,出计谋,很快博得了刘聪的完全信任,七八年时间,北宫纯不断得到刘聪的提拔,官至汉赵尚书。
  太兴元年戊寅(318年)七月,汉主刘聪死,子刘粲继位。但当年九月,刚当了两个月皇帝的刘粲,即被掌管兵权的大将军、录尚书事靳准杀掉了,自立为“汉天王”。靳准军政大权在握,便直接领兵登上光极殿,抓住刘粲,数落了一通“莫须有”的罪名之后,当即杀之。刘氏男男女女,不分老幼皆斩于东市,又挖出了刘聪的尸体斩为两截,焚烧了刘氏宗庙,自己设百官行使皇帝权力。镇守长安的刘聪族弟刘曜闻变,发兵攻打靳准。
  在刘曜兵还未到来之前,北宫纯见机举兵,招集旧时凉州精骑与当地汉人,在东宫结堡自守,可惜,天不佑人,举兵起义失败,北宫纯被靳准堂弟靳康杀害。北宫纯投降汉赵帝国七八年,官都做到尚书了,为何又举兵反叛靳准?这又是个谜。这个谜中,凉州人北宫纯想证明什么呢?证明他忠于汉赵刘聪父子,为刘粲报仇?还是想证明他降汉的无奈,对西晋的怀念?又或者想证明他对故乡凉州的思念和对张轨的隐隐不忘?但这已都是后话,张轨早已看不到了。
  故事仍返回到司马炽死的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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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闲言碎语   精华:韵无声
【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闲言碎语:
历史斑驳浩瀚,爱恨情仇潸然,大丈夫为权为重,争相体会高处不胜寒,殊不知天意难却。


往期编辑   韵无声: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一次张轨千算万算,算不到张斐出师未捷身先死,算不到北宫纯降汉,大势已去也。司马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结果捡了漏当了皇帝。凉州军覆没,司马炽被俘,继续他的明哲保身,也未能存其性命,这一过程,作者写得实在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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