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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官散

作者:南坡文畦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20-04-19   阅读:

  
  正当其他阿哥明争暗斗,谋划争夺太子之位的时候,四阿哥避开纷争,经常在没有皇差时,躲到皇家寺院里闭关读经,暗中却派出耳目四处打探消息,独眼喇嘛就是耳目之一。
  由于救命之恩,独眼喇嘛与李德宗交往甚厚,他经常将寺中珍藏的藏药书籍借给李德宗,也托人从西藏带回藏药给他,令他的医术更进一步,终被皇上赏识,与儿子一同擢拔为御医。独眼喇嘛也趁机经常从李御医口中打探宫内的事情,如此十多年。
  李御医家有一小女儿名叫紫绣,约可十五六岁,平时喜穿紫衣、紫绣鞋。但自小体弱,患有心馁症,一遇喜怒哀乐便面色苍白,嘴唇、指甲紫红,每每昏厥,所以不能嫁人。父亲遍求医药而不得治,近来研究出来一藏药、汉药混合方剂,希望至少能缓解爱女的病症。药方中含有藏药水母雪莲、藏红花,因未曾做得、试用,暂不取药名。其中的藏药只好委托独眼喇嘛去寻,而所需汉药犬金,即使皇家药库中也储备甚少,而且因年久散碎,已经不可入药了,一时难以寻到。
  一个初冬清晨,独眼喇嘛身边的小喇嘛背着一个鹿皮囊,又来到李御医府前下马,踩着满地白霜登阶唤门。此时他已经二十岁了,长得高大英武,模样却不像满族人。不同往常的是,他身后还跟了一头身量粗壮,却无精打采的老狗,身上狗毛脱得一块一块的。由于是常客,家僮告诉他御医正在上房,请他自己行入府内。
  御医检视了小喇嘛鹿皮袋内的藏红花、雪莲等藏药,都是上品,满心欢喜,拿出备好的一个木匣打开,匣内是四只拳头大、黄澄澄的金元宝,交给小喇嘛带回给独眼喇嘛。小喇嘛连忙推却。
  “我义父说不必付酬。此次我随义父亲赴拉萨办差,顺便置办这些藏药,药材的主家老藏医也是无偿奉送的。因他自言将不久于人世,只恳请我父子能收养跟了他多年的忠犬藏獒。”
  “哦,藏獒何在?我要见识一番。”
  “在院中,伯父请随我来。”
  御医见那藏獒生的雄狮一般的头颅,从它消瘦皱褶的躯体看,曾经是相当雄壮的,现在已是英雄迟暮了。家僮拿来一大块牛肉给它,却只是吃了一口半口。御医抚摸着它的背,若有所思……
  御医父子二人应诏入宫,行前留小喇嘛用罢午餐再走,他也略不推辞。御医走后,他便熟门熟路地往府后走去。
  “小鞑子,过来。”忽听头上一声娇呼,他抬头看见御医的爱女紫绣从绣楼窗口探出身来,正用竹竿去勾楼边柿子树顶端仅剩的几只熟柿子。小鞑子是紫绣给小喇嘛起的一个诨名。他于是放下鹿皮带,从怀中掏出弹弓,续上弹丸,略一瞄眼,嗖地射出。“啪!”,一串柿子应声而落,小鞑子敏捷地接住。
  “好身手!咯咯咯咯……”
  “蜜罐一般。”小鞑子红着脸向她举着柿子,“下来一起吃。”
  “不嘛,你上来吧。”
  他犹豫着左右看看,怕人撞见。
  “别扭扭捏捏地,像点爷们儿,拿上来!”
  “得嘞!”他三步两步上楼。上到半截,贴身丫鬟娟子下楼,哂笑着冲他向楼上用眼神示意,就捂着嘴下楼跑了。
  原来他二人早已相识数年。这一日,小鞑子将自己的身世向紫绣和盘托出。
  小鞑子本是汉人。他母亲怀他时梦见紫气东来,故而父亲为他起名“紫官”。父亲是已故汉八旗军的将军,因战败知道难免一死,就向结义兄弟海监军托孤。海监军在将军一家被抄斩前暗中派人接走了年幼的紫官,以义子的名义与自己一起入寺做了喇嘛。
  紫官一下午与紫绣在绣楼上谈得投机,后来二人情不自禁相拥一处,做起儿女之事来……事毕,紫绣发现他的臀部右上方有一块馒头大小的圆形紫色胎记,摸着很光滑。
  临行,紫官摘下随身七星短剑,单腿跪下双手呈给紫绣作为信物。这是他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一个月后的一个寒冷的早晨,李御医的家僮意外地发现那头藏獒趴在府门前死了。御医担心喇嘛寺出了什么事情,派人前去打探。果然传来坏消息,四阿哥的隐秘行为被其他阿哥风闻,独眼喇嘛打算一身承担,谁知小喇嘛为报义父救命之恩,抢先去自首。皇上并不相信四阿哥行为不轨,但大阿哥怕自己推卸败军责任的劣行败落,怂恿皇上降了旨,将小喇嘛发配到关外盛京,给守皇陵的人做奴仆,以示对四阿哥的惩戒。小喇嘛即紫官未及告别,就被差官押往盛京去了。紫绣闻言,当即昏死过去。
  李御医好不容易将紫绣救缓过来,想到要尽快把药制成,否则爱女性命堪忧。他曾隐隐察觉爱女与小喇嘛的关系非同一般,就拷问丫鬟娟子,果然爱女与他有私情。就借机鼓励紫绣,为了等待与紫官相见的一天,要好好活下去,配合治病,善待身体。他早就从那藏獒的症状看出它是得了结石症,于是从它腹中取出两枚鸭蛋大的犬金,将遗体缝合后,交给独眼喇嘛,葬于喇嘛寺内的后花苑中。
  药终于做好了,是一种深紫色的粉末,封在一尺高的葫芦形青花瓷瓶内。紫绣亲手在家谱中那道药方的下面补写药名:紫官散。
  紫绣才服用了一次药,噩耗传来,紫官在赴盛京途中,与差官一道被雪崩冲下山崖,尸骨杳然。独眼喇嘛悲痛泪横,悄悄在寺院后花苑深处为紫官建了一座衣冢。紫绣悲痛万分,当晚就用紫官留下的那柄七星短剑在绣楼上自尽了,手里还攥着那瓶紫官散。
  由于紫绣和紫官有瓜葛,独眼喇嘛建议御医不要把紫绣葬于李家的祖坟内,她的名字也不要写进家谱,免得那些阿哥们捕风捉影,牵连御医一家,制造冤案。紫绣最终葬在了喇嘛寺内的花苑中,藏獒墓旁边。一瓶紫官散,一副围棋,一张古琴,四季衣物多是紫色的,做了她的陪葬。
  紫绣把自己的身世对紫袖讲完,天已微亮,就要离去。紫袖从对方的长相上看,觉得她年龄应该比自己小,就叫住她。
  “那个,我怎么称呼您?前辈。”
  紫绣苦笑一下,幽幽地说:“叫我太姐姐吧,小妹。”而后就和藏獒一起,像两只火苗一样,“噗”地一声熄灭,没了踪影……
  第二天紫袖醒来,梦境历历,感觉这一觉睡得很累。下床发现拖鞋和附近地毯上有稀稀拉拉黄黑相间的杂毛,那狗是真的?沙发上没有痕迹,却有淡淡的药香。自那以后,每过数月,太姐姐就会来到紫袖的梦境中,与她聊天。紫袖心想,如果真的有阴间,那么它与阳间就像两条平行线,互不相交,两边的人们有着各自的生活,但也有些人对另一边充满好奇。
  这几百年来,紫绣一直不肯去投胎转世。她徘徊于阴阳两界,寻找紫官的下落。后来,为了李氏家族生女儿的夙愿,她历尽万难,去拜见西王母。西王母点悟她,除非她离开阳世,到地藏菩萨那里入籍,否则李家将百世无女。紫绣暗自思忖,几百年过去了,即使找到紫官,也未必能够相认,便承诺西王母,以换得李家儿女两旺。于是,就有了紫袖的出生。然而,尽管已入鬼籍,她仍难舍紫官,盘桓阳间,一边躲避勾魂鬼差,一边苦苦寻觅。
  去年夏末秋初,黄昏日落,藏獒有些不安分,紫绣领它在花苑中散步,她要最后再看看这几百年来自己孤守的荒墓野园,想着曾经坚守的信念不得不放弃了。她决定去苑中另一侧紫官的衣冢前最后与他说说心里话,告个别,然后就去投胎转世。
  天色暗淡,花苑破败,平时极少有人进来。忽听得前面传来水声,她知道那里有个浇花的水龙头。转过房角,忽见对面有个男人,赤身裸体,面朝墙壁在洗冷水澡。惊得她迅即退回,暗想苑中荒凉,人迹罕至,此人好大胆子。既然洗澡,必是住在苑中。回身正要走开,忽觉那人有些异样,绕到迫近的茂密灌木丛后,细细偷窥,冥冥昏光中,果见那人腰臀之间,洁白皮肤中映衬一馒头大小,圆形深色胎记——他是紫官?是,他是紫官!真是踏破铁鞋,无心得柳,她料定他就是紫官的转世。激动得欢喜雀跃,难以自持,抬脚就要趋前,藏獒衔着她的裙摆向后拖,鼻子里发出狺狺的低吠,她这才醒悟,想到阴阳两途,并行不交,不经历生死涅槃,脱胎换骨,绝难跨越。况且贸然相认,只怕紫官把她当做淫女奔妇,必须寻个天清日朗的时机与他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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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西部井水   推荐:西部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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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西部井水:
一对青年男女的隔世之恋,让人感叹这世间情为何物。就小说本身来说,作者谋篇布局,人物设计,线索处理,都很巧妙;一些必要的元素,如前缘、隔世、阴阳、人鬼、托梦等,都到好处。可谓是一篇精致的作品。但是,就小说的意义和存在的价值,显得格局小了,窠臼化了。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13

  • 小寒微雨

    南坡,我又来了。哈哈。我开门见山哈,我觉得这篇情节不错,但是感觉你有些地方处理欠妥。比如1---“撒谎!从他那辈子起,我家就没生过女儿。你快离开我这儿,我要喊人啦!”
      清朝初年,皇上派大阿哥挥军征讨蒙古部落的叛军。大阿哥出征前任命了一位姓海的满族心腹到汉八旗军中做监军.....
    ----这两段之间是不是该有一句承接的话语?感觉很突兀,衔接不自然。
    2  自那以后,二人时常夜间相会,感情日深,以至于情不自禁谈婚论嫁。
      紫袖对自己从前的霸王性格做了彻底的反省,把自己的公主脾气彻底撕碎,踏上几脚又丢进马桶里冲进了地沟......
    ----这里也是,“二人”明明是指紫生与紫绣,可你紧接着又写紫袖,转的太生硬了。
    3  小鞑子死,紫绣自尽。----这一情节设置我感觉有点不合理。小鞑子就只为紫绣打下一串柿子,然后就一度春宵,不至于情深至此吧?至少,作者你,没有写出那份生死相许的痴情来。
    4  紫袖对紫生的感情也来得太随便,之前明明有男友的,还为男友的一句批评就买醉冲马路,可转眼间就对紫生有了情愫,这也太那个了吧?我感觉不合理。
    南坡,这些都是我看此文的直观感受,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哈。

    2020-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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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坡文畦

      @小寒微雨  提的几点意见都很到位,我稍作解释,但依然有修改的余地。
      第1、第2点,两段之间本来是有一个空行的,表示场景转移了。但编辑老师给我的审稿意见是不合本网的排版规则,我只好使用系统提供的自动排版,然后就没有空行了。这也是我从前不习惯用分节号造成的。
      第3 ,紫绣与紫官的情感过往,前面有多处伏笔。家僮准许紫官自己进入府中无需禀报,李御医外出却留他在家吃饭,这说明他也是御医的心腹人,常来常往,甚至童年时就与紫袖是玩伴,进入内府都还没有人想到男女之禁。后面丫鬟对他的态度,紫绣给他起外号,更说明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况且,紫绣久居深闺,难得见到这么优秀的青年……
      第4,紫袖对紫生,如果不顾生死英雄救美的行为,还不能令她怦然心动的话,那只能用前世两家人不解的姻缘来解释了,哈哈。紫袖对男友还不够爱,或者没有达到心动的感觉的情况,还是可能的。


      2020-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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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寒微雨

      @南坡文畦  你有点狡辩哦。反正不能说服我。或许是我更想看小鞑子和紫绣之间的感情戏,而你却恰好一笔带过了。感觉这篇应是你早年的习作吧?凭你今日的笔力似乎不止于此。总之你这篇没能打动我这个读者。

      2020-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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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坡文畦

      @小寒微雨  现在回首来看,也没打动我自己。

      2020-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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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寒微雨

      @南坡文畦  哈哈。敢回看自己的旧作,并把它重新发出来,也算勇气可嘉了。

      2020-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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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坡文畦

      @小寒微雨  主要也是想听听读者的意见。

      2020-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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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湾清泉

    我也跟着文字紧张起来,一路读完,心绪难平。

    2020-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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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寒微雨

      @一湾清泉  泉儿就知道敷衍,就不能具体评两句?懒鬼。

      2020-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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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部井水

    问候作者,按语若有不妥,请谅解!

    2020-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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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坡文畦

      @西部井水  按语很好井水老师。
      补充一句哈,古人云文以载道,胡适说还可以怡情。现实是,也能娱乐。

      2020-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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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坡文畦

      @西部井水  实际上小说最初的功能就是消遣。

      2020-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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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湾清泉

      @西部井水  问好俩位老师!再拜读大作。

      2020-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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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坡文畦

      @一湾清泉  清泉老师客气了,遥握。

      2020-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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