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这个马年，几多欢乐几多愁？
　　　420平方米的二层别墅，窝着一对退休官员，男的干过厅长，尽管时间不长，却在黄金时段上；女的干过副局长，是老公有权后的结果。俩人退休后极少露面，人们说捞够了，想淡出视线，让人们忘记，好去独自享受。
　　　他们生有一儿一女，儿子早成美国人，在迈阿密，常飞上海，是美国一家大公司代办，实际上是个买办，为其主子在中国到处砍山挖矿，精髓弄走，殘渣与污染留给母国；女儿性野猎奇，上大学时睡了黑人，嫁过去才知道是人家的第三房。黑男人倒是很喜欢肤色白净的她，白加黑，午饭后也要把她按在沙发上，哼哼呵呵地弄一弄，折腾得她软软绵绵快散架，时间一长，实在受不了。一旦被老公放开，又被那两个黑的按住，一齐往她嘴里塞虫子。活虫子在当地是食品，高蛋白，对她就成欺负。疲惫与孤独、恐惧与恶心，实在打熬不下去，哭着喊着要回中国，说再也不出去了，要爹妈等着她。要不，俩老鬼早走了，那绿卡就贴身装着。他们有些发愁。
　　　年三十了，窗外早有鞭炮炸响、礼花升空，散发出幽微的火药香，情势比往年要自信热烈，还远远传来孩子们的纵情笑声。
　　　酒楼准时派人送来年夜饭，除饺子外，全绿色蔬菜。自从退岗回家、儿女离家，俩老鬼就懒的自己开灶，都从酒楼订餐。他们有的是钱，不差钱，差的是健康，都三高，心慌胸闷常有，还尿糖，牙口也不好，主要吃些蔬菜。还象反刍倒嚼的老牛，整天不停地歪着个老嘴，嚼钙片。想一想，也发愁。
　　　饭罢，偌大的别墅里空荡荡，所有房间不开灯，灯光太亮，老眼晕花，经不起灯光晃，还费电。但要关了所有的灯，黑乎乎的，拐弯抹角又多。特别是房子的建材，热涨冷缩，难免有点响动，或者有一缕风吹进来，将窗帘掀动，象进了鬼似的吓得人腿软，人老身弱不禁风了不是。他们通常是挤在二层的一个小间，开一盏台灯，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看、看着，睡着；要是一关电视，他们又醒来，迷迷糊糊回顾小时候的浪漫或者当官收钱的神奇经历。
　　　老辈子传下除夕熬年的习俗。咱们熬年吧，熬年招神引财、驱邪逐鬼。可怎么熬呀？就这么窝着，一会儿就迷糊；看春晚，吵吵闹闹，没意思；想小时候，想着就想蹦，但有心没力，蹦不起来，没意思；再想位高权重时的收礼情景，不不，现在想起来就后怕！
　　　“咱们点钱吧，看看家里还有多少钱？”女局长说。这一下点中厅长的兴奋点，挺挺腰，睁大眼睛问：“除了转到国外的，都在国有银行，家里没多少吧？”
　　　女局长是个贤内助，不知从哪个角旮旯里端出一个鞋盒子，放到厅长跟前：“你点点。”
　　　厅长一看是百元零钱，说：“这个你点，你点得快。”
　　　女局长又拎出一个黑色塑料袋，“这个整的你点，你点得细。”
　　　厅长点钱向来不论张，而是论捆，一捆一万，都是银行专业打包好的那种，所以粗心不得，一粗心就少一万，“一捆，两捆，三捆，四捆……”
　　　女局长抱过一个沉重的大枕头，偷笑，“这里边也有点。”
　　　她这一插话，厅长忘记点到哪个数上，食指伸嘴里湿一下，再点
一次：“一捆，二捆，三捆，四捆……”
　　　点完一袋又一包，“二捆，四捆，六捆……”
　　　点过数的袋、包、盒、枕什么的，高高低低排成一溜，静静地等候安排。
　　　两眼对两眼，四眼贼溜溜，家里还有这么多，怎么办？这要让省纪委查住，恐怕就出不来了，见不到女儿了，最发愁……
　　　“省纪委、市纪委都不怕，怕得是中纪委。”
　　　“再存银行吧。”
　　　“傻B呀你，银行最不安全！”厅长说完下楼到客厅，盯着书架看。心有灵犀，尾随的女局长马上就明白：
　　　想当初，这客厅阔大，还与阳台通透。厅长心存小九九，特请乡下的近亲动手装璜，把阳台与客厅留一个空门外，用立砖隔开，中间则留出横放百元人民币的等身空间。然后抹灰刷白，再挡以书架，书架上搁满马列毛、科技书，书架前还摆了盆花，机关嘛当然要留。女局长当初不明白，直嚷嚷“挺透亮的客厅，为啥要弄堵黑暗乎乎的墙？”直到后来往里放钱，她才明白，偷着笑，直夸老头是个“人精”。
　　　眼下，形势一天紧似一天，每抓一个官员，两人就心惊肉跳，在房间里乱窜，嚼钙片的老嘴也就歪得更厉害，要不是女儿拖累，他们早走了，国外还有别墅空闲着。
　　　恐怕是躲不过了，大资金早不敢动，一动就可能被银监会盯住。上缴吧，就好比老光棍抓住嫩奶头，猎豹咬住小野猪，死也不愿松口。
　　　俩老鬼开始动手，首先关好所有门窗，拉严所有窗帘，把过年的所有红艳与热烈、香气与欢乐拒绝在外。然后拖开盆花，把书一本一本取下，再费劲蹦屁地挪开书架，打开机关，把钱一趟一趟搬下楼，一捆一捆码进去。接着，食指中指并拢曲成一个钩，敲了敲，侧耳听，不空；再敲敲，用心听，跟实体墙一样，感觉也不空，方才放心，把书架挪回去，书放回去，盆花拖过去……
　　　马年除夕，他们就这样通宵熬年，相信熬年可以招神引财、驱邪逐鬼。
　　　正月初四那天，酒店送饭的人一连几天敲不开门，起了疑心报警。几个警察破门而入，点钱熬年的两个老鬼，原来熬完年就死了，脑溢血，早成了死鬼，不用再发愁。
　　　赶紧报告上级，上级说：“别动，人家是美国公民。”
后来呢？后来不知道。想来同样有人发愁，因为中纪委在后边猛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