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手臂算我还你二十七年养育之恩,二十年来你只教我习武不教我做人,我做下的无数错事已无法弥补,所以我要和你一决生死,为那枉死之人讨个公道。”雷十一压抑着一脸苦楚,挥手一拳直奔雷贯耳的心窝,雷贯耳捏着雷十一的右肩向后躲闪,指甲深入骨肉,一阵撕扯之后,鲜血喷涌碎骨森森可见。
“没了右手你还会这种笨功夫。”雷贯耳鄙视地看了一眼雷十一软软地垂下来的右手。
“功夫只有好与不好,没有笨与不笨。”挞揽见雷贯耳躲了一拳,又忙上来补上一刀,金风闪过,一片白色的衣襟飘然落地,“老白毛你中了小丫头的邪门毒掌还敢运功发力!”
雷贯耳心中惊异,这身形为什么无故慢了下来。
林细萼一脸泪痕的站了起来,“我爹一直教导我正直立世,人正心正就算是作了贼也不可耻。南海派地处偏远与世无争,人人精研武学成痴,我研习化骨绵掌等掌法只是把它作为一种武学理论来探索,实战中从不应用,可天长日久我尽然发现,这种吸功之法,竟能不知不觉间化解玉笛落梅手的内力,如果中掌之后还强行运功,三招之内就能散尽内力,形同废人,雷贯耳,我问你,你已经接了雷十一和挞揽几招了。”
林细萼脸上浮起了一个美艳而疯狂的笑容,“起初我还以为这种功夫是落梅手的克星,所以见到这类典籍统统付之一炬,可惜可叹天下武学同出一源,千变万化也有根本可寻,你那兰花如意手虽然精妙,也不过是人间武功和玉笛落梅手同起一源,它克星就是这类吸功之法。”
“胡说八道!”雷贯耳心中一阵急怒,挥起一掌向林细萼打了过去,这一掌发出,没有劲猛掌力呼啸而来,却在胸前激起一阵刺痛,他呆呆得站在那里,看了看双手突然仰天大笑,“我苦心研习了一世的功夫,就毁在你这个小女子手里了。”说罢两行清泪滚滚而出。
“谁让你一生专门作孽,你手上有我家两条人命,但看你已是风烛残年,我不与你计较。”林细萼说罢站在赵榛身边,静静的看着这个白衣飘曳的老太监灰白着一张脸转向雷十一。
“怎么说你也养我二十七年,如今毫无功力,我也不会杀你。”雷十一淡淡地说。
“啰嗦,怪不得会亡国,”说罢金光一闪,一把大刀狂飙而下,飘扬起一片腥红的幕帘,“该杀就杀”,他望着满眼的红雾一字一顿地说完了这句话。
几场秋雨之后北方的天气更是阴冷愁人,武林包子铺已在这个小镇上彻底消失了,消失的原因是一场大火。
还是来时的那条荒草萋萋的小路,几个人静静的拜祭着一座新坟。
雷十一望着赵榛和林细萼,“南去之后找个地方隐居,不要惹事生非。”雷十一抬起左手拍了拍林细萼的肩微笑着说。右肩的衣袖在风里空荡荡的飘着,留恋的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是细萼,赵榛的细萼,而让自己魂牵梦萦了十七年的那张笑脸,早已深深溶入自己的生命,十七年前就与自己依依相伴了。
武不三沉着脸慢慢走了过来,在他们手里放了些银量,“大叔,以后你要去哪里呢?”赵榛问。
几天来他已访遍了这个小镇的每一个角落却依然不见武小三的踪影,他沉吟了一下说“找小三。”
“那你呢?雷兄。”
“我刚刚学会和泥,我要做个出色的瓦匠。”雷十一淡淡地笑庆。
三匹骏马一阵长嘶,带走了三个本来不属于这里的人,一阵金黄的落叶飘舞后,这个小镇宁静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都走了,你要做什么呢?”挞揽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这个路口。
“我要做个出色的瓦匠。”雷十一认真的对他说。
“少了一只手也是武林高手,到我军中来吧。”挞揽热情豪爽地说。
“大宋亡了,我还是宋人,从此以后我只想做个瓦匠。”
雷十一头也不回的独自走了,冷风萧瑟而起,身后是一阵金黄的落叶萧萧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