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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婆娑

娑,是佛前的菩提所幻化的女子。

作者:墨浅夜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6-11-18   阅读:

  
  娑想,原来她还是会想念那棵菩提树下的如来的啊!
  终于在某一日,他离开后整整三月未归,紧接着京都镇守番外的宁王起事,而出谋划策的那位幕僚正是他身边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谋士,她的夫婿——安进之。
  宁王军队势如破竹,直逼京城。早已腐朽多年的朝堂如何禁得起常年驻守边塞的精锐的攻打,很快就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这场早已该发生的战事终以宁王称帝、犒赏功臣的结局落幕。
  安进之官拜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红极一时。
  后来安进之名扬天下,有人传言他乃世外高人,隐世多年,特来助宁王完成大业;也有人说他出自名门,自幼拜在名师门下……她听着那些不知哪里传出来的谣言淡淡一笑,仍然独自坐在茅屋前,每日做着这个时节的长衫外衣,等待她的夫君归来。
  这一等,就是三年。
  那一天,下着鹅毛大雪。天气是她在人间以来从未有过的冷,无情的寒风像是要把天地都冰封住一样,肆意而凛冽的呼啸着。大雪足足积了几尺厚,寸步难行。
  有人冒雪而来,找到这里时看着眼前的茅草屋不由得惊了一下,安相以前居然是住在这样的地方!怀着沉重的心情他敲响了被积雪压得几乎要塌了的木门。
  当来人看到开门的女子时不由得惊了一下,这么冷的天,眼前美丽的不似凡人的女子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衣衫,似乎一眨眼就能与这漫天的飞雪融为一体。
  “请问您是娑姑娘吗?”他慎重的看着娑,一路的风雪和疲惫都无法掩住他见到此人的激动与,忐忑,尤其在认出她就是安相的画中人时,眼底是带着无法掩饰的悲痛。
  娑见到来人时,她的脸色陡然一白,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心中暗自叹息一声,终究抵不过命运的戏弄,面上却强自压下心头那股的不安,微笑着点头称是。
  来人顿时跪在地上,忍不住失声痛哭,“夫人,小的对不住您,对不住丞相的重托啊!”说着犹自悲切的从贴身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
  “我相公他……”娑能抚琴、能刺绣的纤纤玉手此刻却忍不住颤抖,接过来人递来的包裹,上面的温度清晰可见,说明来人一直贴身保存,足见极为珍视。她咬了咬贝齿,果断的打开里面的包裹,入目只有一封信和一幅画卷。
  娑白着脸色打开信,上面的话让她顿时潸然泪下。
吾妻亲启,
  娑,三年又三月未见,吾思汝如狂。只是当汝目睹这封信时,为夫只怕已经不在人世了。当年为了追逐虚名而去,后来当为夫后悔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抽身。
  帝王心思最是难猜,狡兔死,走狗烹。宁王多疑,他终会被他的疑心害死,只是如今夫却不能再见你一次。
  今生能遇见吾妻,实乃进之前世所修福分。只可惜终是夫负了汝一番情义,恨不能朝朝暮暮与卿相对,画眉绾发,再无法实现与汝所立下的誓言。娑,来世,再等我骑白马,披红袍,像今生一样,来接你,可好?
   夫绝笔
  短短数行书信,却已然是封绝笔。
  闭上眼睛,她任眼角的泪水滑落到地上,瞬间融化了地上的积雪。忍着心口的痛楚阖上这封信,娑打开手中的另一幅画,尽管这幅画保护的很好,但细看还是能发现画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痕迹,那是日日拿出来摩挲欣赏才会有的皱痕。只见画上清冷的女子一袭白衣胜雪,正在案前专心抚琴,抬头间明眸皓齿,笑靥如花。画中人正是她无疑。
  “夫君!”见此,她不由得哭出声来,娑小心翼翼的将画护在心口,轻声呼唤,仿佛安进之就在身边。
  宁王着实疑心太重,担心安进之如今功高盖主,竟然设计诬陷他谋反,一杯毒酒决绝的将他赐死。满朝文武人心惶惶,谁敢护他?
  来人见到娑伤心欲绝的模样哭着说道:“安相将这幅画带在身边三年多,每日小的经常见他关了书房的门独自呆到深夜。有一次我去书房时走到门外,听到他柔声说道,‘京都复杂,我只愿你做那个嫣然而笑的女子,怎舍得你卷入这朝堂纷争?’”
  娑伸手拂去眼角的泪,她一直都明白他的心思,她从未说穿,她的夫君也从不提起。彬彬有礼的对来人道了谢,娑随即怀抱着那封书信和画像,沉默着走进了漫天风雪中。
  夫君,黄泉碧落,娑都要将你寻回来。
  茫茫风雪中,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好像一下子就与冰雪融为一体。
  她以菩提花之原形闯入冥界,避开了守卫的众多鬼卒,这才寻到奈何桥。
  等在那里准备投胎的魂魄太多了,队伍足足沿着忘川河排了半条河岸。饶是如此,她还是在众多魂魄中一眼就认出来了他。
  这时的安进之已经变了,三年不见,再也不是那个言笑晏晏的夫君,他的魂魄面无表情,他的脸色惨白的几近透明,然而如今即使是魂魄,安进之浑身却都带着令人避之不及的清冷的气息,不容靠近。
  娑看着他只觉心痛欲裂,那是他孤身一人在朝堂多年,受了多少苦才积累下的冷漠啊!只是那股冷意如今竟然已经深入骨髓,便是投胎也无法去掉。
  谁能料到当年那个温润公子如今已然与她天人永隔。娑情不自禁的飞身到他的眼前,深深唤道:“夫君!”
  听到她的呼唤,安进之的魂魄动了动,但是刚死不久的魂魄意识尚弱,接着没了反应。
  忽然见到眼前多出一个还有灵智的活人,顿时惊动了周围的鬼卒。
  “冥界重地,生人快回,否则休怪律法无情!”脸色青黑的鬼卒沉声警告着娑,眼前的女子浑身透着仙气,还有佛光护佑,看来应该是西方极乐世界的仙子。
  娑面色一冷,沉声道:“我是来带我夫君返回阳间的。麻烦让开!”
  听到娑居然要擅自带走魂魄,这可是违反冥界的大忌!鬼卒顿时一脸警惕,再顾不得她的来历身份。
  “哼,既然你们无情,休怪我无礼了!”娑脚心轻点,飞至两三丈,雪白的衣袖一挥,无数菩提花携带着佛光四射而去。下面朝她涌来的鬼卒顿时一片惨叫。
  佛本就是魂魄的天敌,不但可超度鬼魂,也可令其魂飞魄散。娑听如来讲述佛法千年,其修为自然非比寻常。
  不经意的转眸,娑顿时脸色一变,只见安进之正木然的饮下那碗孟婆汤。她失声叫道:“夫君!”
  一旦饮下孟婆汤,前尘尽忘,他再不会记得她。
  她的声音带着悲痛欲绝的绝望,穿过幽冥,直达九霄。娑本能的飞身上去一把打翻了那碗孟婆汤。
  “娑!”男子惊喜的声音忽然响起,娑陡然回眸,目光落在安进之如今望着她失而复得般同样惊喜的眸子上。
  娑的眼泪就那么直接落了下来,变成了一朵朵的菩提花。她眼中泪光弥漫,却面带着最纯真的笑意,“夫君,真好,你还记得我!”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安进之伸出手正要去拥抱眼前朝思暮想的女子,手却忽然从她身体里穿过,触摸不到。他愣了愣,忽然笑了,笑得温暖而开心,“太好了,你还活着。”
  “不好!”她哭泣着摇头,“我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还没有给我!为什么你就这么离开我?”
  天际忽然传来一声叹息,金光闪过,如来尊佛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命数已尽,此生再无复生可能,你又何必苦苦执着?”
  娑见到佛祖先是一愣,忽然跪了下来。她修行千年,却从未在佛祖面前求过一次情,下过一次跪。如今她却苦苦哀求道:“我佛慈悲,既然能渡一切有缘人,为何不能救我夫君一次,成全我们?”
  “痴儿,你可知你本为千年菩提花之精灵,如今私下凡间,妄动凡心已是大罪。人仙殊途,你还是放了他自行归去吧!”
  “娑自知妄动凡心,罪无可恕,愿舍去一身修为,只求让他起死回生。”她仍不愿妥协,固执的仰望着悲悯众生的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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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西部井水   精华:西部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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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西部井水:
她是菩提树上菩提花,有缘有缘被佛法度化,修成人形,得了修为人形,却被“只羡鸳鸯不羡仙”一句话蛊惑,踏入凡尘,演绎一段浪漫情缘,奈何桥头仍不悔。故事感人,文笔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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