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们养牛户可不用再养猪喽!岗岭村的养牛户高兴了。
在村民们的欢送声中,连胜国去了奶站。连胜国离开时目光在找殷灵芝,殷灵芝迟疑了一下,避过那目光,转过身去。
殷灵芝想赶紧告诉梁四合,她有了。
她也找长耕,却不见长耕的影儿。
七
长耕在小秀香那儿。
小秀香对长耕说,灵芝姐叫我见了告诉你一声,你家那牛的症状是酒糟中毒了,这使酒糟牛喂得有个准头,干糟不超过10%,鲜槽不超过30%,可不敢用霉变的酒糟喂,轻度霉变的酒糟可先用1%石灰水拌和后再喂牛才没事。要说你家那牛也好治,给喂豆浆水1500毫升,再打%葡萄糖1500毫升就包好,有皮疹的就用1%高锰酸钾液冲洗,记住了!
我悔对人家一片好意,想想我干的事,该死!长耕垂头丧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把我的牛圈暂时转给殷灵芝一段,用这几年手头的积蓄出去给老婆好好把病给治治,我寻思这才是正经过日子的法子。
你正经过日子了,我咋办呢?
别傻了秀香,别说在这村子里,就是在那城里,稀罕你的男人也是一抓一大把,你挑个中意的人,你的日子不愁过好!
小秀香眼里含了泪,她说,你去给你媳妇治病吧,治好了我就走人,要不,我就等着你!
你何苦呢,图什么?
不图什么,我就乐意。
你看,这就是咱俩的不一样。我不能乐意咋个就咋个,我走了。
长耕一脸沉重地从她家慢慢地离开。
小秀香楞在那里。
日子过得越来越有看头,两年就换一个样。
就说岗岭村吧,现在家家户户都上了沼气井,村里的那个曾经让人觉得无比晦气的黑坑,已经被开发建成村里最大的一个沼气交换站。人们烧沼气,又干净又方便,岗岭村是县里的生态文明村。一些外出打工的人开始陆续地回了家。
不过岗岭村最有影响的是村里的奶牛养殖互助协会。这个奶牛协会由养奶牛的村民自发组成,从资金,购牛,配种,防疫,饲料,挤奶,收奶提供一条龙服务。协会推选的会长就是殷灵芝。
奶协会发展快,一下子覆盖了五六个村子。
现在提起殷灵芝,人们又会说,人家,那个粘气儿!
梁四合则说,那是我媳妇。
那头叫花旦的牛,已经又快要生小花旦了,这是第五个了。而殷灵芝那个迷花旦的的梦,影影绰绰地也飘走了。县城评剧团的门口开了一家戏曲摄影,试过妆的殷灵芝明艳依旧,但她孤芳自赏了一通却没有留影。真正留得住的花旦需要一个舞台,她想那她曾经为之着迷的花旦已经被她超在身后了。
她有新舞台,有要紧的事去做。她已不是当年的小二姐。
而在连国眼里,殷灵芝还是那个小二姐,一点儿没变呢。
这不,连胜国正打电话通知殷灵芝来县里一趟。
殷灵芝问连县长啥事。连胜国现在已提升了副县长。
直接到龙州大饭店,来了就知道。连胜国卖关子没说。
殷灵芝到的时侯,洒桌上人们都齐了,连胜国在主座。旁边空着一个座位,显然是给她留的。都是畜牧行业的一圈熟人。殷灵芝一到,气氛骤然活跃。有人嚷嚷要对殷会长先罚三杯,殷灵芝看一眼连胜国,他笑着沉吟不语。殷灵芝端起盅儿,紧着眉干了三个。
连胜国目不转睛地看着殷灵芝,见她先是面色泛红,有桃花之艳。后眼波流溢,顾盼间有情。再后声娇语软,有不胜之态。这个当年庙会上唱着丝弦的小二姐,在他心里藏了这么多年。
殷灵芝说连县长,今天有什么高兴事吗?
连胜国忙点头说有,有啊。我们县的畜牧养殖有做大做强的趋势,我这个主管畜牧的县官要对你们表示谢意。举过一杯又说,这儿有一个年轻人,原来是我们县的高考状元,大学毕业后在深圳某家大公司工作。因为不认同那里疲于奔命的快节奏生活方式,主动回到家乡来。我想把他安排到你的协会里去,他有一些好的管理方法,协会的发展需要新生力量。来,阿成,过来认识殷会长!
一个戴眼镜的斯文小伙子过来敬酒。小伙子说,在大城市,除了人的浑浊气息,与工业化,商业化的结合的各种化学气息,我们没法呼吸到大自然的真实气息。我记得一位哲人曾说过,在被遗忘的山路上,去年的牛粪已变成了黄金。所以,我来到这里,回到家乡,觉得特别快乐!
殷灵芝想这世界变化是不是有点太快,先头还是村里的人们挤着一窝蜂地进城,现在城里的一部分人却已开始重回乡村,乡村与土地正在一点点地失而复得地聚拢属于它们的人气了。
殷灵芝说,协会里要多一些阿成这样的年轻人,到时侯我们的拉花呀,丝弦呀也才能一代代不失传啊!
殷灵芝看着阿成,脑子里不知怎么想起了小秀香。自长耕媳妇治病好了回来,他两口子也入了殷灵芝的协会,小秀香便有些不自在的意思。现在不知怎么,殷灵芝总觉得小秀香与阿成才像一对儿。她这里乱点鸳鸯谱,却不知这两个人能不能看对眼不。
殷灵芝又起自己男人,她要给梁四合打个电话。
刚要拔号,却收到一个短信:灵芝,我在龙州饭店701房间等你。是连胜国发来的。他在乘着酒兴吧。
去,不去?殷灵芝钉在原地一步也迈不动。
到底怎么才算粘气?她想做粘气儿的女人。她是粘气的女人吗。殷灵芝在问自己。
太阳光照在她身上,亮得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