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远远地看到有位系着长发、身穿白色毛衣的女孩子慌慌张张地向教室走来。她清瘦、苗条、美丽。从远处看去,像石伊。
“难道……不可能……但是……”
我静静地看着她,目不转睛。
她没有发现我。她走进了教室,然后又出来。手中爱怜地捧着那本日记、紧紧帖在怀里,匆匆走了。
我没有真正看清楚她的模样。但是,我已经记住了她的背影------和石伊一模一样的背影。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都在寻找她、寻找“莉娜”、寻找那个和石伊一模一样的背影。但是,一连几个星期都没有消息。
我再一次想到了石伊。
我立刻给石伊写信,然后告诉她我见到的一切。但信已经寄出去很久了也没有收到石伊的回信。
我依旧等待着石伊的回信,依旧寻找着那本日记的主人、那个署名为“莉娜”的女孩、那个和石伊一模一样的背影。但是一个月过去了还是什么消息也没有。
我不安、失落、迷惘、难过、恐慌,还有伤心。
十八
接近期末的时候,我终于收到了石伊的来信。在信中,石伊写道:
最想念的树:
见信好!今天我终于能够坐起来给你回信了。你知道吗,收到你的信我是多么的开心、快乐、幸福啊!
你真的会想我吗?你真的在你们学校里看见了一个像我一样的女孩子吗?------如果是那样,那一定是我的灵魂吧!
你知道吗,上次收到你寄来的学习资料时,我就想给你写信了,但是因为生病,一直在医院住院,起也起不来,所以一直都没有给你写信。希望你原凉,好吗?
在你的信中,你说你在教学楼里看见了一个长得像我一样的女孩子,然后你找了她很久但都没有找到是吗?如果那样,我想那应该真的是我的灵魂去看你了吧!你知道吗,在生病住院的日子里,我天天都想你、天天都想见到你呀!
你知道吗,现在能在你以前上过学的高中上学,我是多么的快乐啊!但是我还有一个最大的梦想,就是想去你们学校看看你,看看你读书、学习、生活的校园是什么样的。那里是不是有许许多多的学生、有很多漂亮的花、有很高大的教学楼、还有很多很多的书是吗?如果我的病好了,你可以带我到你的大学看看好吗?
真想和你在一起上学啊!可是医生说我得了一种很严重的病,说是从小就有的。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我想一定会治好的!我还要考大学!不是吗!
现在如果你在我身边多好啊!你可以给我讲讲你的学习方法,可以给我讲讲你在学校的一些事,可以讲讲我们小时候在家乡、在村旁、在大石头上、在美丽的森林中的故事等等。
你知道吗…………
好了,医生来叫我休息了。我就暂时写到这里吧!
祝:身体健康!
学习进步!
想念你的石伊
2001年12月24日
读完石伊信,我突然感觉事情严重,立刻请了三天的假,匆匆地跳上了家乡的汽车,直接奔了回来。
十九
在医院里,我看到了石伊。她比原来瘦了很多。
见到我来,她忍住疼痛坐起来,话都没有说,眼泪就流了出来,然后抽泣。
“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石伊哽咽地说。
我心疼得身不由己地拥抱了石伊,石伊紧紧地拥抱着我。
晚上十点多钟。石伊的父亲才匆匆来到医院。他瘦多了,身上沾满了泥土,脸上还有点点血迹。
“他们怎么说了?”石伊母亲迫不急待地问。
“怎么说!他们那些人,我和他们打架了。今天他们停工了我才下来的。哎……”石伊的父亲气愤地回答道,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走到石伊的身边摸了摸石伊的头,然后问道:“今天好些了没有?”
石伊点了点头说:“感觉好些了---爸爸,你怎么和她们打架了?。”
“没事的,放心了,我不是来看你来了吗---就算是有事,我也是一把老骨头了,这条老命为了你,值啊!”
……
通过了解我才知道,自从家乡挖路到大石头脚下以来,石伊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
还听说,石伊父亲多次阻拦挖路的事,特别是阻拦给大石头打炮眼和安炸药的村民,理由就是那块大石头是石伊的干爹。
后来政府来了人,听到这样的理由之后多次嘲笑并且狠狠地批评和教育了石伊父亲。
听说是石伊父亲死活也要坐在石头上不肯下来,村民们才不敢给大石头点的火。要不然,石头早就炸开了,公路说不定都挖通了。
今天政府又强制挖路,并派了公安人员来维持挖路秩序。石伊父亲和公安人员打了架,停工了,他来公安局做完笔录后才跑到医院里来的。
二十
过后几天,政府做出指示:公路绕开大石头挖!
听说是省里的领导发了话,公路才绕开石头挖的,石伊父亲也才免蹲监狱的。
公路绕开大石头后,虽然村民们多出了些力气和义务工,但大家也都高兴。最高兴的莫过于石伊父亲了。他主动地早起晚归挖路、主动地给大伙发烟倒水。他还放出话说,等到公路挖通后愿意出五十斤酒给大伙喝。
挖路的事就这样依然继续,只是真的绕开石头了。石伊也在大家的照顾下康复出院了。
我回学校那天,石伊送我去车站。我们都想牵手,但没有。我们真想拥抱一下,也没有。
临走前,石伊问我有什么要求,她说看在我回来看望她的份上可以答应我提的三个要求。
我告诉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她好好学习,将来考上重点大学,为家里和村里争气、为苗族人争气。
“就没有了,可以提三个啊?”石伊微笑着说
“没有了。”
“那我向你提三个要求。”石伊腼腆而微笑着说。
“你说说看”
“第一,今年寒假要回来,不许再像原来那样呆在学校。”
“好!”我点头。
“第二,在明年五一或国庆的时候带我去参观你们的大学。”
我说:“只要你好好学习我就答应。”
“第三……第三个……”
第三个要求石伊没有说。她说以后会告诉我的。
二十一
我回学校了。多数的时间,我都是在继续着我的梦。
有时候,我也会想石伊。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给石伊写信。有时信的内容也有意地提到了爱情,但言辞都很细心,不会过度地去表达内心的情感,深怕这一份美丽的情感会在瞬间远逝。
我偶尔会想起那个把我的诗写进她日记本的“莉娜”,想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是怎样一个女孩子。
为这,我不止一次地走到那间我看到她的日记本的教室去守望,但一直没有“莉娜”的踪影。
五一假期,石伊说要我按约定带她来我们学校玩。但我找理由说我外出实习去了,没在学校。其实我是在学校的。我希望见到石伊,但我害怕见到石伊。不知道是为什么。
十一假期,石伊又向我说了我们之前的约定。我本想再找理由拒绝。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10月1日早晨,我还在睡觉,石伊就给我打来电话,说昨晚坐夜班车来,现在已经在车站了,让我过去接她。
我既惊讶又惊喜,兴奋地从床上跳起来,直接向着车站奔去。
在车站,我见到了石伊。她仿佛一夜间长大了,长高了,成为一个大姑娘了。眼睛像珍珠一样大方美丽、水灵迷人!
“没有想到是吧?”石伊微笑着说。
“是啊!你总是让我想都想不到!你是谁呀?”
“我是那个让你想都想不到的石头人啊!-----还不快来抬东西,站在那里做什么呢!”
石伊从家乡带来了很多东西。说是我母亲叫她带来的,但我知道是她自己带来的。
我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回来。
二十二
我叫同学灵来接她。刚刚把东西抬到女生宿舍,还没有来得及做片刻的休息,她就打电话来说要我带她转大学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