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茵气得浑身像筛糠一样:“你……”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三个打手气势汹汹地走出来向田丽丽示意:事已办完,给钞票;田丽丽一面将装着钱的信封递给打手,一面对瘦弱的吴玉茵说:“快快办,要不,我隔三差五来你家炸黄豆?”四人扬长而去……
欲哭无泪的吴玉茵按着滴血的伤口,看着伤心的女儿默默在捡小闹钟的碎片;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她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手上渗血的伤口,痛苦地用嘴吸掉……
淡出。
淡入。
充满怨恨的容雪扶着白布包扎着手掌的母亲站在容国立面前:
“爸爸,这些年妈妈为了咱们这个家吃了多少苦?现在她年纪大了,你就要和她离婚了?”容雪既大胆又真挚地面对父亲;
容国立不削一顾地:“这些你不懂,维持一个没有感情的婚姻,是很痛苦的!”
“你痛苦?你想没想过我的感受,你想没想过我妈今后的生活?她可是为了你、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丢了职业。”
“难道她离开我就不能生活?我没有那么重要吧?”容国立大言不惭地。
吴玉茵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快到十二岁了,我妈总不能像你们刚结婚时那么年轻
,你不该是看她年纪大了,就要和她离婚吧?”
“我后悔当初为啥和她结婚。离婚是因为现在我真正找到了幸福;”恬不知耻的容国立竟当着亲生女儿说道。
被气得七窍生烟的吴玉茵终于说出:“你不是人!”
“你妈和我尽快办理离婚,分开后,你可以跟我,爸保证上完初中送你读重点高中,上大学。不愁吃、不愁穿、穿名牌、大把的钞票任你花。”
容雪失望地:“是的。爸爸,你现在是有钱了,可你不能连一点人性都没有了啊?”
面对女儿的指责,容国立厌恶地看了一眼吴玉茵,狠狠地甩了容雪一耳光!
“你就是腰缠万贯,我也不跟你!”容雪手捂着红肿的面颊,愤怒地回答了父亲给她最后的抉择。
音乐声起:有妈妈,缺爸爸,不是一个完整的家。
淡出。
淡入。
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离婚证。
容雪把沉甸甸地离婚证书放进抽屉的最里面,又从里面很神秘地取出一个本子,里面夹着一扎一扎散钞纸币;
容雪的画外音:自从爸爸离开我们和这个家以后,我和妈妈相依为命。妈妈通过他人介绍,在一家小吃部当了服务员,每月350元的收入就是我们唯一的生活来源。我就快要升初中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用自己攒的钱买一个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小闹钟,有猫头鹰的小闹钟。我太喜欢它了!快攒够了,再拣十三个矿泉水瓶就够了。有了小闹钟,我一定不会再迟到了,我要读初中、高中还要上大学。
容雪忙把零钞夹在一个书本里,放进书桌的抽屉。
她喃喃地:“我要上学去了。”
容雪背着书包刚要出门,吴玉茵满脸痛苦地、吃力地喘着粗气扶着门框:“妈—妈”容雪惊愕地看着母亲:这是一张被命运捉弄成失魂痴呆的面孔,除了性别以外,已经无法看出她的真实年龄了。
“妈,你怎么啦?”
“没什么,有点喘不过气来,我回来躺躺就会好的。”母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容雪把母亲扶到床上躺下后,忙给母亲倒了一杯水,又把药找出来给母亲喂下。
“这几天你身体一直不舒服,我今早就说,不要去菜市场卖菜了,你就是不听。”容雪埋怨地。
吴玉茵见到女儿,瞬间感觉好了许多。听到女儿关切地埋怨,她受伤的心灵得到了最大慰籍;是她支撑着我活到今天。
“妈不卖菜,哪有钱供你上初中?趁现在还能动,攒点钱。”心力憔悴的吴玉茵为了女儿还不忘攒钱;
“妈妈,你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我去学校上课,第四节是体育课,我向老师请假和你一起去医院看病。”
“不用了,我躺躺就好了。”
“不行,一定要去看医生。妈,我上学去了!”
连走带跑的容雪晃动着马尾辫;她不时地注视矮树丛,突然,她发现一个空矿泉水瓶,立刻娴熟地检起放进书包的侧包,“妈-”容雪又加快脚步……
医院的门诊大厅里,容雪和妈妈在候诊区等候会诊。
一护士:“136号,吴玉茵。”
容雪忙搀起母亲向内科门诊室走去……
待母亲进了诊室,容雪欲进,被护士挡住,容雪只好重新回到候诊区。她看到在原来坐过的待诊凳上,放着一个公文包。容雪闪动着水灵灵的双眼环顾四周;人们都做着自己的事,没发现有人着急;容雪无奈地将包拿起,只好耐心地等妈妈从门诊室出来。容雪稀奇地翻来覆去看着这个公文包“公文包的主人发现包丢了,一定很着急的。”容雪替他人担忧地自语着。
“这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容雪欲将包的拉练拉开,又立刻拉上。心里暗暗地思衬着:“看没经主人同意的东西,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我一定要把这包还给包的主人。”正想着,母亲从门诊室走出,容雪提着包迎上去。
“雪儿,你手里拿的什么?”
容雪的回答作无声处理。
“妈妈去买药,你就坐在这等丢包人,待他发现自己的包不见了,一定会到这里来找的。”
容雪点点头,又重新坐回原处。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万分焦急地走了过来,看见容雪拿着自己的包,顿时眼睛亮起来:“小妹妹,那包可是我的。”
“那就给你吧!”容雪爽快将包递出;
中年男子接过包拉开链子,取出一打钞票,仔细地数了起来。数毕,一张也不少。喜形于色地从上衣口袋取出两张十元面值人民币:“小妹妹,这是叔叔对你表示的谢意。”说着想把二十元钱塞到容雪手上。
“叔叔,谢谢!我不要,能物归原主,妈妈教给我的任务就完成啦!再见,我妈来了!”容雪离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费解地:“这年头,还有不要钱的!”霎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孩的背影渐渐高大起来。……
又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月光从窗口照进吴玉茵的房间;隐隐绰绰瞅见夜幕笼罩的房间里,那张双人床上躺着母女俩:容雪似乎已经睡着;吴玉茵却在暗夜里啜泣起来,呜呜噎噎地。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容雪的眼角滚落下来。……
淡出。
淡入。
容雪揣着小闹钟兴冲冲地走进家门:“妈,我回来了!”说着早已激动地走到床边;
看到女儿红扑扑的脸蛋,关切地:“雪儿,你冷吗?”
“不冷。妈妈你看这。”容雪迫不及待地将小闹钟展示在妈妈面前:
“雪儿,你从哪里弄来的?”吴玉茵疑惑的问。
“妈妈,你放心!这是我卖矿泉水瓶攒钱买的。”容雪认真地把闹钟呈到母亲眼前:“妈妈,你瞧,和以前的是不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吴玉茵瘦削不堪的面孔出现喜容。
看见妈妈不易的笑容,容雪也淳朴可爱地笑了。
“雪儿,真难为你了。”说着,吴玉茵心疼地落下了眼泪。
容雪自信地:“妈妈,不要流泪,等我长大了,靠双手挣钱,一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你信不信?”
“信!怎么不信!这样妈妈就放心了。”吴玉茵显得如释重负。
“我懂!妈,我去做饭了。”
小闹钟发出有力的滴答声……
冬去春来,秋来暑往,容雪从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她留着整齐的短发,齐眉的流海更显得靓丽、文静……
生活的磨难使吴玉茵更显得苍老、憔悴、多病的躯体也更加瘦弱……
年满十九岁的容雪带着满脸的愁容,又一次走在通往榕树的小路上。原本这里没有路,走的次数多了便成了路。她来到槐树下:
“我该怎么办?”容雪话没说完,眼泪早已挂满双腮,她从口袋里谨慎地拿出一张纸,展开一看,原来是《朝阳市广播电视大学入学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