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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花的汁液

作者:乔雨君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14-02-24   阅读:

    多年之后,当那个早已经告别的人再次出现,那些在心脏中隐秘生长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凝聚起来,从平静中开始跳动,强烈而窒息。

  有时候会突然不知道是否在经历一个故事,或者有一个沉溺的故事在某个地方窥伺,等待着吞噬你。让生活躁动而恐惧。

  ——题记

  地铁到站的时候于安已经睡着,从北方到南方又从城市的中心去往边缘,于安感觉到疲惫。火车的轰鸣声中能听到等待在旅途中被压碎的声音,一片一片叠压在一起像百合花的花瓣在手掌中被揉捏的样子,纯白的花瓣挤出污浊的汁液。

  桑走上最后一班地铁把沉睡中的于安抱下车,于安睁了睁眼喊了桑的名字继续睡着。

  于安总是乘坐最后一班汽车,她说她害怕来不及告别就已经消失,要有一个人在等待着或者被人等待,这样的结局才会完美。

  五年前的冬天,于安从没有一丝温度的齐齐哈尔坐火车去北京又转乘校车从城市的中心去往边缘。高考时于安选择了三个大学,只有最后一个是在城市的边缘,也只有它接受了她,或许于安注定是一个生活在边缘的人,容易被抛弃。假期结束的时候于安对于返回这里没有一丝期待。桑坐在于安的旁边同一辆由城市中心开往边缘的车上。

  “如果北京属于南方就好了。”

  “为什么?”

  “下车的时候可以脱掉外套,去雪里面跑。”

  车窗外面的北京下着很大的雪,有很浓的水汽凝结成的水珠让人看不清真相。

  到站的时候于安已经睡着,长长的睫毛没有修饰过的样子,在有一点婴儿肥的温暖的脸上显得孤独,红蓝相交的棉质手套在车窗上留下粗重的痕迹。桑把于安抱下车,于安睁了睁眼睛,喊了一个男人的名字继续睡着。

  分开的时候于安问桑的名字,桑说:“睡着的时候会告诉你。”

  那时候于安大一桑大二,像一种节奏可以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之后的冬天于安总是在车上睡着,长长的睫毛孤独而紧凑,像是等待着一个生命中会遇见的人把她唤醒,睁开眼睛的时候能看到自己爱的人,是一种奢望。桑总是抱着于安踏入北京的冬天,于安能听到雪咯吱的声响顺着桑的双脚穿过他的心脏,又穿过于安的心脏,有一丝疼痛。

  最后一个冬天于安与桑面临分别。

  于安对桑说:“抱得太紧会让人面临诀别的恐惧。”一直在告别中,相遇然后诀别。

  于安躺在桑的怀里,有一种被挤压的感觉容易哭泣,眼泪像百合花的汁液变得浑浊。

  “我会失眠,桑。”

  “上海的冬天会很暖。”桑不想用他的承诺束缚了于安的自由,于安是野地里的百合,摘下来送给情人会失去颜色,然后凋谢。

  桑等了于安两年,两年后桑告诉于安,“上海的冬天很暖,可以脱掉外套在雪里面跑。”于是,于安来到上海。

  桑曾经在上海的一家国企中工作,收入很高但会觉得孤独。某个忙碌的瞬间桑突然感觉他在人群中一点一点的沉陷,与身边的人做同样重复的工容易让人沉默,丢掉自己。后来桑去了一家美国的企业,明显的感到付出小于回报,桑觉得心安。

  于安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里,14层,坐落在城市的中心,远离城市的边缘也远离北方。桑躺在于安的旁边,醒来的时候空调中的暖气吹过她的睫毛,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他沉陷,或许她的等待会被这样的生活淹没让她安定,不再漂泊。桑的身体很慵懒的舒展着很疲惫的样子,没来得及脱掉的衬衫被压出很多褶皱,月光下能看到桑的轮廓异常冷峻。旁边是打开的电脑和一杯还冒着热气的速溶咖啡,桑曾经对于安说,速溶咖啡会因为没有亲身磨制的过程而流失某种味道,容易被控制。于安突然感到恐惧。

  半夜于安去客厅喝水,换上了一件棉布露背的吊带睡衣,胸间有一颗棱角分明的木质扣子。经过厨房的时候落地窗外的月亮突兀的盯着于安,她的身影打在镂空的墙面上有许多空洞,深邃而孤独。

  返回卧室的时候桑已经醒来,惊愕的看着于安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与于安有关。桑走到于安的身边很用力的将她搂在怀里,滚烫的眼泪流经她赤裸的后背在脊柱的曲线中汇集到一起,有月光折射的亮点。

  桑是爱着于安的,很深的爱着。

  桑与于安开始做爱,像两个孤独的兽在寻觅中相遇,没有选择。于安悄无声息的哭着,眼泪像百合花瓣的汁液一样变得浑浊。

  早上于安起床的时候桑已经离开,他有他想要追逐的东西所以会异常的忙碌,会淡忘一些东西。于安光脚穿着睡衣在客厅里面看书、浇花,听帕格尼尼的钢琴曲或者王妃早年的歌,经过试衣镜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异常孤独。

  晚上的时候桑会玩一些俄罗斯方块、纸牌这样不容易沉迷的游戏,让他能够时刻在工作中保持清醒做出正确的取舍。有时他会很突然的从背后抱住于安亲吻她的后背,于安的恐惧被一点一点的稀释,然后又一点一点的凝聚在一起。有时于安会突然很绝望的看着桑。

  “桑,我可以爱你么?”

  或许于安也是爱着桑的。

  三个月后的一天于安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林,他与桑一块从外面回来,喝了很多的酒。桑似乎喝了更多的酒一条手臂搭在林的肩膀上,经过于安的时候看到她隐约在于安睡衣上的棱角分明的木质扣子,他曾经亲手把它别在于安的胸口对她说:“如果我们无法一直像现在这样相遇,它会成为你胸口的一刻痣。”有记忆穿过心脏留下的痕迹。林把桑放到床上喊了于安的名字然后消失,眼眶中闪烁的液体是一种坚定的告别。

  林住在于安的对面,推开一扇门再推开另一扇门,他们就能相遇。

  于安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一些零散破碎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凝聚起来将她吞噬,她突然对桑充满了愧疚,他们是爱着的,但于安的爱情有一部分已经交给了林,在心脏中一个隐秘的地方生长,于安听到它从平静中开始跳动,强烈而窒息。

  那时候于安是大一新生,林是大三的学长,中间隔了很长的距离容易相遇也容易分别。

  那一年一大批陌生面孔涌向北京,转乘校车来到城市边缘的这所学校,于安是其中之一。林趴在落地窗的里面隔着一层淡蓝色的玻璃注视沸腾的人群,再有半年他就要离开这个地方面对他不情愿要面对的生活与工作。一个穿着棉布吊带裙的女孩从人群中走出来,是淡淡的米黄色在五颜六色的人群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会走进人的记忆中。她隔着玻璃对林说:“学长,有没有矿泉水,口渴。”纤弱的手指指向她的有着某种律动感的喉咙。

  林推开窗子的时候风吹起女孩的发梢略过她的耳朵,脖颈间有一颗痣。女孩显得古怪而特别,仰起头喝水的时候水从嘴中溢出滑过脖子上的肌肤在胸口的曲线中汇集到一起,聚焦的太阳光折射到林的瞳孔中。

  “你叫什么名字?”

  “于安——”“是个象声词,像‘啊——’‘哎——’‘哦——’‘噢——’那样,可以拖得很长。”

  “我叫林。”发音像是“等”,在脑海中酝酿了很久,听上去却急切而短促,没有足够的时间逃离。

  中午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

  下午他们在学校花园的长椅上聊了很久。

  “夏天好热,”于安说:“我喜欢冬天。”

  “为什么?”

  “可以在雪地里面跑。”

  “会很冷。”

  “要有足够的外套或者有一个男人愿意抱着你给你温度。”

  傍晚的时候于安倚着林的肩膀睡着,林把她抱在怀里,于安睁了睁眼睛喊了林的名字继续睡着。于安在林的怀里睡了很久,迷糊中她睁开眼睛看到月光从林的眼角穿过打在她的睫毛上,能看到一根根睫毛在眼白上留下的阴影,一点一点的凝聚成记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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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黄尘刀客   推荐:黄尘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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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管理组   黄尘刀客:
迷茫的爱情故事在作者细腻敏感的笔触下徐徐展开,各种滋味浮于纸上,如百合悠悠的香气,宁静而甜密的溢满字里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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