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从深圳来了，看你来了，女儿不孝。”菲菲哭着说，“妈，你听到了吗？我回来了！”

　　一阵凉风吹到了菲菲戴的帽子上，风还打了个漩涡，携带着碎纸片和纸灰，飞起的纸灰像一群漫天飞舞的蝴蝶，飘向远方。菲菲一个人跪在地上仍一动不动，泪眼婆娑。旁边放羊的刘大伯看了半天，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才拉起菲菲，让她节哀顺变。

　　    菲菲从深圳赶来，一下火车，就给刚去世的母亲上坟。真真没陪上来。一年前，弟弟上完大学后，回到老家，承包了个农场。上完坟，菲菲想到家里看看弟弟，真真不让进门，菲菲就在门缝里塞了五千元现金，哭着走了。

　　菲菲上初中时，父亲就早已去世了。那时候，弟弟还小，不懂事。母女两人在家务农，供弟弟上学，一直到上完高中。真真考上了大学，没钱供弟弟上大学，菲菲就在别人的介绍下，到了深圳打工。

　　菲菲深圳的工作，基本在夜晚上班。有时，熬到天亮，就这还被派出所拘留过。虽然身份低，但工资高。菲菲从农村刚来，一开始不习惯，吃住也不适应。后来，也就习惯了，弟弟上学等着用钱。弟弟上大学时，姐弟关系很好，常常电话不断。真真只知道姐姐在一个工厂上班，起早摸黑，很累，很忙。姐姐约定好，经常是姐姐打给弟弟，这样既经济，又方便。

　　一晃四年过去了，弟弟也大学毕业了。弟弟也想到深圳逛一逛，菲菲不让去。可是，弟弟偷着去了深圳。去了，才知道，姐姐的职业是当小姐。真真觉得很丢人，自己没面子，抬不起头来，非常气愤。扭头就又坐上火车打道回府了，姐姐怎么劝也劝不住。为此，姐姐还哭了，骂弟弟。骂了，真真还是不理姐姐。

　　真真毕业后，不想在外地找工作，回到了老家。姐姐当小姐的事也压根儿没给母亲说，感觉先人们的脸都让菲菲丢光了，辱没了祖宗。真真内心里看不起姐姐，包括寄给他上大学的生活费用，觉得姐姐是个十足的骗子。

　　真真回到老家，真真就在大伯的撺掇下，包了农场务农。成天闷闷不乐，好像有心事，别人都说真真变了。虽然真真回来了，可母亲头发变白了。因为真真没有找上工作，母亲愁肠挂肚。母亲觉得，别人看她时，目光迥然，好像四乡八邻的乡亲们都在看她的笑话。

　　一年多来，弟弟也不给姐姐打电话，只有菲菲和母亲在电话两头唠叨家常。母亲为真真工作的事，心急。托了不少人，花了不少钱，工作的进展一切如春天里打雷，有声音，没雨点。真真看在眼里，心焦。没有办法，只能顺其自然，眼睁睁的瞎等。真真的那个恩师，听起来很牛，说到真真的工作就说，再等等，再等等，等了一年还没结果。最后还是说，让真真考公务员吧。母亲一听，懵了。一个跟头栽倒，就再没起来。

　　菲菲到深圳后，不到一月就病倒了，一检查是爱滋病，治不了。菲菲就一病不起，再也没有去上班，也不好意思回家乡，最后客死在了他乡。死时，留有遗言，请真真原谅她，总有一天真真会理解姐姐的，并请弟弟把她的骨灰埋在母亲的坟旁，想一直陪着父母。

　　真真到深圳把姐姐的骨灰盒带来，给乡亲们说，姐姐出车祸死了。

　　当真真把姐姐的骨灰轻轻地埋到父母的坟头时，大声地嚎了一句。

　　“姐姐啊，姐姐，我爱你！我的好姐姐啊！！我亲爱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