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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爷

作者:老狼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4-02-19   阅读:

    五爷不是那种小偷一样的蟊贼,而是地地道道的大贼。

  五爷浓眉大眼,体矮干廋,黑黢黢的脸上嵌着一对鹰眼,眼珠子滴流滴流得贼转,像滚动的珠子,好像时刻在寻找猎物。

  民国二十八年,国民党部队抓壮丁。到我们的孙家大院,挤住了我太爷他们一家人。五爷聪明,说先到厨房里取个东西就跟着当兵地走。五爷到厨房,二话不没说就拿起菜刀,将右手食指伸出,放到和面的案板上,咣当一下就把二指母剁了。那当兵的一伙人听到,五爷在厨房里喊叫,五爷的手指头在案板上活蹦乱跳。气得骂了几句脏话,就走了,自此五爷就少了一个指头。

  在一个风大月黑的夜晚。五爷吃完饭,睡到半夜三更,起来穿好衣服,扎好裤脚,腰里勒了系腰,别上刀子就出发了。

  五爷要盗大地主曹家墩里的东西。那墩呈梯形状,上小下大,墙面光滑,一般不能上去。五爷顺着风向,把事先准备好的麻绳打开,在手里绕了几圈,将绳头上拴好的铁钩,抡了几圈,顺风一扔。那个铁钩就挂在了墩的上面。五爷把麻绳一扥,腰一猫,像猴子一样的就窜上去了。那天,地主家墩里的粮食丢了好多,丢东西还是平生头一次。大地主曹彧气疯了,一点要抓住贼娃子,最后在我们孙家大院的地窖里找到了一点粮食。我五爷被打得皮开肉绽,就是不承认是自己干的,说是晚上拾了一袋子粮食,就放在了地窖里了。其实,那些粮食五爷把它们放到了外面的麦草垛里,过了几天才运到了屋里。

  后来,我爷爷、五爷他们各自成了家。五爷的名声大振,人们叫他“孙大盗”。我五奶奶就是快饿死时,她父亲自作主张把她许配给了我五爷。说跟上我五爷名声虽不好,但饿不死。我爷爷胆小,父亲他们常常挨饿受冻,奶奶整天骂爷爷没本事。

  又是一个九月天的夜晚,我五爷带领我父亲、二伯,还有一个叫张娃子的去偷粮食。五爷他们到了一个远处打小麦的场上,五爷声色不慌地从熟睡的人群中过去,搬过一袋袋粮食,让我父亲他们先走。五爷还不满足,乐此不疲,还悄悄地把其中一个人的衣服扣子解开,掏出了一个玉石眼锅子。然后,把那个马灯的火吹灭,我五爷才走开。刚走不远,就被看东西的人发现了。我五爷说了一声快跑,父亲他们就跑开了。我父亲最小,五爷一把上前,拽着我父亲的衣领,拉着跑。跑了不远,听到后面的人追了上来。五爷向后扔了几块准备好的鹅卵子大的石头,后面人就哇哇叫,再没敢追上来。我父亲到家里,吓得嘴里已没有了唾沫,尿都尿了出来。父亲吓得已没有了魂魄,说打死也再不跟上去偷了。

  解放后,五爷就是典型的四类分子,天天挨批斗。五爷被五花大绑地绑到批斗台,大队领导就让年青壮实的小伙子刘过,用调教牲口的骡叉子打五爷。五爷是硬骨头,怎么打也不说,死不承认。最后,他们把五爷打晕了,满嘴流血,五爷始终没说出一个偷字。无奈,他们就把五爷放了。但五爷的腰那次被打坏了,而且腿有点瘸,从此跛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好像老了许多。那以后,五爷就金盆洗手,干起了杀牲口的营生。

  实行责任田后,五爷就买了个矬驴,当一个活拐棍,骑着驴子走南闯北。外出时,常戴一副石头的黑墨坨子,伴随着驴脖子上的铃铛声,好不威风。也不知咋的,那驴死了,五爷就病了。五爷失去了心爱的伙伴,比失去五奶奶还伤感,五爷因此再没起来。我父亲看他的时候,他还说,好好地没事,一时又死不了,去干活去吧。岂知,第二天的深夜,五爷就驾鹤西去了。

  五爷葬了的那天晚上,风声呼呼。半夜里,一个黑影蹿在五爷的坟头,跪下烧了一些纸,急急忙忙地就走了。

  第二天,晚上在地里浇水的社员说,那个黑影好像是刘过的母亲,寡妇姜艳平。

     

                          修改于二0一三年国庆节 

   
  审核编辑:黄尘刀客   精华:黄尘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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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管理组   黄尘刀客:
特殊的年代,特殊的生存方式,赋予并不特殊的人物以传奇性,活着是如此的艰难,活下去却体现出了别样的不凡与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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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1

  • 紫云儿

    小说很精彩。
    最后一段耐人寻味。
    欣赏、学习。

    2014-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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