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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三奶奶

作者:花满楼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11-07   阅读:

  
  “好好,好汉爷要多少俺都给。”常老爷早就乱了方寸,对活阎王的话百依百顺。
  “不多不少,三百块大洋。”活阎王得意洋洋地伸出三根手指头。他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女人断喝,“你的胃口还真不小哇,姑奶奶俺倒要看看你凭啥拿走!”
  活阎王一惊,寻声看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一手掐一把匣子枪,腰里还围着光亮闪闪的九节钢鞭大步流星从后院奔来。这丫头身穿大红色花夹袄,瞪着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英姿勃勃颇有几分穆桂英的气概。
  “三丫头,快回去!”常老爷连连叫苦。三丫头毫不在意,蹬蹬蹬几步来到活阎王面前。
  活阎王也吓了一跳,上上下下打量着三丫头。三丫头毫不示弱,昂着头,威风凛凛地说:“你活阎王在饮马河一带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你敢不敢跟俺赌上一局?”
  “赌……赌啥?”活阎王有点儿结巴,他倒不是害怕,而是着实没遇到过如此英姿飒爽的女英雄。
  “武功、枪法随你便选。你能赢得了姑奶奶,三百块大洋一块不少;赢不了俺,痛快儿给俺滚蛋,以后再不许骚扰常家。”三丫头这番言辞,让活阎王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把常家老老小小吓得不轻。
  “俺就跟你赌!”活阎王也来了兴致,哈哈大笑,“俺一个大老爷们儿跟你比武功传出去让人笑话,还是比枪法吧。一人五枪,打二十步外的香头,俺让你两枪。你能赢得了俺,俺管你叫声奶奶,以后走道儿都绕着常家大院;你要是输啦,三百块大洋,俺可一块不少,还得加上你给俺做个压寨夫人。”
  “你这个孙子,姑奶奶还就收定啦!”三丫头也哈哈大笑,转过身去对跪在一起的家人说,“爹,你们都起来吧,看闺女怎么赢这孙子。”
  “都别跪着啦,赶快准备家什!”活阎王也在一边催促,常家人这才敢起身。常老爷颤微微走到三丫头面前,埋怨,“我的小姑奶奶呦,你咋敢捅这么大楼子呀!”三丫头笑呵呵地安慰爹爹宽心,一幅胸有成竹般的模样。
  不多时,常家人把比试枪法的家什摆好——两条长几,每条长几上顺次摆放五个装满高粱的海碗,碗上各插一枝稻草般粗细的香。
  “你先来吧。”活阎王不屑地对三丫头说。三丫头也不多说,一手掐着一把匣子枪,走到场中央,拿眼睛瞄了一会儿,突然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啪”接连就是五枪——五根香应声而断。
  这一下可把活阎王彻底吓傻了,盯着三丫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手下的喽罗更是呆若木鸡。三丫头收起双枪,“哗零”一声抖出九节钢鞭,问:“咱还用不用比划比划武功啦?是俺跟你单挑,还是你们几个一起上?”
  活阎王倒也是条汉子,把枪往裤腰上一别,躬身施礼,“不用比了,俺服啦,以后俺们弟兄就是走道儿都得离常家远远的。”说罢招呼手下喽罗就要走。
  “慢着!”三丫头断喝一声。
  “还有啥事?”活阎王定住脚步,转回身问。
  三丫头一脸坏笑,“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刚说出口的话咋就忘啦?”
  活阎王的脸腾地红了,他憋了老半天,突然低低地叫声:“姑奶奶,你真俺亲奶奶啊!”扑通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当家的都磕头,喽罗们更不例外,纷纷拜倒,每人给三丫头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灰溜溜离开。这下可把三丫头乐坏了,一连几天都合不拢嘴。
  三丫头的脸是露大了,江湖道都知道老常家出了位盘亮(好看)、管直(枪法准)的巾帼英雄。啸聚山林的胡子、行走江湖的好汉争先恐后前来拜会,都想见识见识这位女中豪杰的风采。三丫头生性豪放,又爱结交三山五岳的朋友,无论谁来拜访,她都跟人比试枪法,切磋武艺,好吃好喝招待。
  日子一久,常老爷可就坐不住了——这要是传到官家耳朵,还不治常家个勾结土匪的杀头之罪啊!他把三丫头叫到身前,本打算好好劝说劝说。谁知三丫头早就看穿父亲心思,还未等父亲开口,她先说了,“爹,俺想出去走走,一来见见世面,二来打听打听俺干爹的消息。他老人家年岁大了,一个人漂泊在外,俺这心里不落地儿。”
  常老爷清楚,三丫头压根儿就是吃江湖饭的料,家里肯定拴不住她,干脆把心一横,听天由命,只盼她不要惹出大祸,拖累到常氏家族。
  三丫头这一走,简直就像龙归大海,在江湖上混得不亦乐乎。有钱时,积攒扶危济困的功德;手头紧促,也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因她人长得漂亮,又爱穿红衣服,所以江湖道的朋友送了一号——“漫山红”。
  一晃儿又是两三年过去,干爹没找到,漫山红倒动起思乡之情,也不知爹娘和家里人都怎么样了?漫山红准备回家看看,可想到自己这些年漂泊江湖也没攒下什么钱财,总不能两手空空回去,于是,她便惦记着做一宗大买卖。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要做大买卖得选个离家远的地方,漫山红打定主意,只身乘火车奔奉天而去。
  在四平街上来位雍容华贵的漂亮女人,引起了漫山红注意。那女人身穿裘皮大衣,戴着名贵首饰,一看就是达官贵人家眷,而更令漫山红兴奋的是那贵妇人竟然只带两名男仆,其中一个还提着沉重的皮箱。就是她啦,漫山红打定主意,暗中监视起来。
  贵妇人一行在奉天下车后,辗转住进城郊一家偏僻的客栈。漫山红也跟着进去,就住在贵妇人隔壁。等漫山红住到客栈才发现有些不对头。这家客栈是个独立小院,从老板到伙计清一色精壮汉子,没有一个女眷,而且,除了她和贵妇人外竟然没有其他客人。莫非是住进了黑店?漫山红转念一想,到嘴的肥肉岂能不往下咽,纵使是黑店又能奈我何,于是,便放宽心怀住下来。
  贵妇人住在正屋,两个仆人住在她左侧房间,漫山红住右侧,那个沉重的皮箱就放在贵妇人的房中。漫山红观察大半天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就决定夜里动手。
  好不容易捱到深夜,整座客栈都陷入一片黑暗、沉寂之中。漫山红暗藏双枪,手托九节钢鞭悄悄推开房门来到贵妇人屋前。她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一会儿,里面没什么动静,便用手试探着推推房门,“咯吱吱”轻响,门被推开一道缝隙——竟然没闩!漫山红心头暗喜,索性将门推开,一个滚翻来到屋中,随后将门轻轻掩上。她背倚房门,借着星月微光仔细观察,贵妇人头朝里躺在炕上,而那个沉重的皮箱就放在临窗的地桌上。漫山红蹑手蹑脚移到桌旁伸手去提皮箱,居然没有提动。这里面一定有黄货(黄金),漫上红正欲用力提起,突然,黑暗中寒光闪现,“砰”的一声正钉在桌上。
  “啊,飞镖!”漫山红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扭头去瞧贵妇人。屋子里忽然亮了,贵妇人穿着一身短打扮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火折子,笑微微看着漫山红,说:“妹子,从四平街一直跟俺跑到奉天,你也忒辛苦了吧。”
  漫山红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心头火起,甩手就是一鞭,直刺贵妇人咽喉。
  “呦,你还来真的。”贵妇人惊叫着,闪身跳到地上,双手就往身后摸。不好,她要掏枪!漫山红急向后退,右手收鞭,左手摸枪。“刷刷”三把匣子枪几乎同时指向对方脑袋。两人相距不足一米,黑暗中几乎动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就在这时,隔壁房中传出动静,紧接着两个男人隔着窗户问,“二当家的,咋啦?”
  “没你们的事,回去歇着!”贵妇人严厉地说。两个仆人不敢多说,悄悄退回。
  “二当家的”,一听这词儿,漫山红心里就想发笑——这可真是土匪劫胡子,碰到一路人。
  贵妇人先笑了,声音如银铃般好听,“妹子,身手不赖啊,江湖道上有你这种身手的女胡子可不多。”她收起双枪,重新晃着火折子,点起油灯,屋子渐渐亮起来。
  见对方没有敌意,漫山红也收起家什,自嘲地说:“唉,算我瞎了眼,竟然没看出姐姐也是道上的人。”
  贵妇人拉过椅子请漫山红落座,说:“妹子一直穿着红花袄,又有这等身手,如果俺没猜错的话,妹子应该就是近两年江湖上传闻的‘漫山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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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下寨龙池   推荐:下寨龙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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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下寨龙池:
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将常三奶奶如何学艺,如何吓退胡子,如何混迹江湖结交双枪驼龙等等详细的描写了一边。其间不见她如何的劫富济贫,却处处看见重情重义的真性情。自古江湖多豪杰,英雄变成寻常人,这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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