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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与寻根

作者:梁星钧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14-01-19   阅读:

  
我很多时候都在注目屋后的老樟树。它浓荫华盖,树干桶粗,挺拔向上,直刺苍穹。三人高处分了三杈:形似我们三个姊妹。树的根部扎入厚土,融入了黑柏林。我们不担心它,就像不担心我们三姊妹。但这树是父亲亲手所栽,连同坝里妻同样喻为我们三姊妹的三颗柏树。我想父亲真有远见,前人栽树,后人歇凉,受用的人生道理。这棵老樟树历经几十年,枝繁叶茂,其枝治过我的腰椎病,我家也由原来的5人,发展至含姊妹三家共13人。可谓我家30余年的生命力的象征,也是我成长壮大的标志。

  
  真正的过年当从给先祖的祭祀开始。
  过年两次祭祖,是我地延承多年的习俗。今年我带领全家人给父亲上坟。预计明年后年相继给婆婆和祖祖上。今年我事先有准备,要给两个陵园各放一柄万响鞭炮。我给父亲写的新年祝词是:父亲,我带领儿孙来给你拜年了。你见到我在几年前就烧给你的那份记念文了吗?今年我升职增资了,可是,你看不到了,也享受不到我由此而增的赡养费了。父亲,知道你生前爱喝酒,但我只能在此给你浇祭一杯薄酒,所不同的,是我给你带来了万响鞭炮,连同子女亲戚买的火炮,共连成了几十米的长串,铺在坟前新扎的石堡坎上,一一爆响,给你送来了新年的祝愿,也开启了我们儿女生活幸福安康的前路……
  炮火、纸灰、香烟、酒味,飘荡在父亲和祖祖的陵园上空。我们远远站在田埂瞭望。这道一字排开的石堡坎,是我两年前扎下的。当时我们仨提前一天回到关门锁户的家,我们开门,晾晒晚上用的被褥,薅掉坝子里的积草,去屋后放晚上用的烤火柴,去沟里挑吃水,去人户里打米……忙完这一切,天早已漆黑了。随后,天未亮即起来给石匠煮饭,喊磨噌的石匠起床。饭后天还未亮,我们全员上工。连续几天下来,石匠做,我们放线,挑土填坑,帮撬石头,几乎骨头都散架了。这时我想,要是父亲在,我怎会这样呢?父亲逝后,我忙了十天办丧,那时两个打工的妹妹正从京往家赶,后又召集姊妹全家开会,筹谋发展大计。那时那刻,按妹妹的话说,我更像父亲了。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当亲人健在时,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时,我们并不以为然,还时常抱怨不满,可轮到我们身上,就自己叫苦了,这时亲人的所作之苦,之德,我们才真正明白,可是,亲人却不在了。
  我先后三次开姊妹会。奖优促劣,奖勤罚懒。将三姊妹的成员,召集在我们姊妹会议的旗帜下。三个侄子(女)先后入城读书,我家管理,有两因辍学而上京务工去了,一个五载苦读,三次高考,终如愿考上了好大学。我的孩子读书由好变差,遭受了空前的困难,这点父亲生前知道,可就在他去逝后第二年,已经有了长足进步,现历经坎坷,终走上了自己喜爱的读书路。而且可以欣慰地告之的,他已经正式考上大学了。这是父亲永远无法亲眼看到的喜讯。更是他渴望看到并出乎意外的。如有在天之灵,父亲看到后是怎样的欣喜啊!按生前的习惯,一定是手舞足蹈,形喜于色,活像个老玩童。父亲生前最担心三件事,一是孩子读书,二是大妹夫妇口角,三是二妹夫的好逸恶劳。前两桩已基本解决了,后一桩我们作了努力,正在争取成效,尽管前景堪忧。其实,父亲,你可以安然无挂了。只要有我,姊妹会的旗帜不倒,一切都会好的。这面旗帜,是我创的,但也是取智于你平生每年团年都要“吩咐几句”的惯例。我只是接过了你手中的旗帜。
  腊月三十即除夕的团年只缺二妹。他们一家都在北京。我们纷纷发慰问信息,希望放下包袱,过个祥和之年。那边回复,祝母亲、哥嫂及姐姐全家幸福,过个好年!别担心我们,我们租有房子,买有吃的,看病的事放到年后。二妹夫的病是膝关节病,北京几家医院结论不一,我电话告之千万别急,一定要检查清楚之后再行治疗。现在结论基本确定是骨结核。
  今年的团年是残缺的。
  春晚是城里除夕的狂欢节。也是乡村除夕的大景致。人们过分期待一件事,而这件事因年年经历难翻新,所以人们就抱怨了。对春晚就是这样。多年褒贬有之,但贬多褒少,尽管中央台已不遗余力,倾力打造,早在半年之后就已谋划,但仍难调众口。我曾经说,为了糊弄众口,不如每省凑(精挑)一个节目算了。今年的光辉点仍然是赵本山和刘谦。赵本山早有下台让位的呼声了。但我想的是,草根出身的赵本山,何以被观众如此喜欢热捧,呼声最高,早超过XX等“士”的演员呢?这个问题恐怕一言难尽,众说纷纭。但直觉告诉我,越本山虽“俗”但俗得入土味,是泥土里长的苗,不惧风吹雨打,因其根部扎进东北沃土,所以不枯不竭,长盛不衰。而那些洋派演员,太“艺术化”,太洋,抽象了又抽象,精髓了又精髓,几近空中的浮云和骨架了。我的直感,他们抽剥过甚,离艺术越近了,也离生活越远了。
  根啊,根,无你无花,无你无果,无你无命,无你又哪有魂?又哪有艺术和天赋的延承呢?
  我不对过年抱太大希望,仅当是稍有点象样的晚会得了。别太赋予,否则就会失望。过年干嘛仅仅重托于一桩春晚呢?一改这数载的陈俗已成为时代的必需了。当然,我们的艺术家们,策划者们,也当有个广阔的胸怀,接纳的眼光,注意根部,注意艺术之母,它应在广阔的生活及最有体验和发言权的底层第一线的民众之中。
  短短的过年。初二即被凯哥家盛情邀请。凯哥请我,似在意料内外。他每年都请我,偶尔也请别人。但我因执意阻止买树者放我树,更不同意在我家柴山修筑一条穿境通车公路,以造成大面积毁林。此举可伤害了凯哥的大量卖树运出。为此我和他有分歧,我的理由买方赚你们太多了,毁林往往是唇亡齿寒,他辩解说后山不好管,留多也没用,不如趁机卖几个。我们相持不下,最后各管各的,他们绕道修公路。这次请我,母亲说是赞扬我妻子,说是全祖难找的好媳妇,不装人,好客,每次回来还给他们免费送药品。
  初二早上我们还在床上就被凯哥的二儿现义催了两次。原以为请吃中饭还早,不料下去才是请吃早饭。由于等得太久,菜快凉了。给我们留了一大桌。凯哥没有解释请我去的原因,但只有自己全家和我们一家人。他只顾请我们吃,吃,别客气。
  饭后凯哥和我烤火摆龙门阵。他知我和他有这同一嗜好,而不喜打牌搓麻将。最后凯哥恳切地建议说,我们这里出去的就三个,你资历地位数最高,我们乡要搬迁,亭子口工程要淹没,我们这的公路迟早要重修,如果可能,想法给弄点资金吧!
  望其恳切的目光,我很羞赧。我突然很后悔,为什么只想自己的自足和淡薄人生,而一再放弃了诸多的入仕谋职机会呢?这下,需要就难以满足了。假若我有一官半职,手中有权,或交换的筹码,给乡民办这点事,不更容易吗?我惭愧了,无言以对,只嗫嚅说,尽量吧,--要不,我们以后几个自己捐点。然后托词翌日回城值班,就逃离了。
  事后我想,人仅仅为自己活,是轻松的,而一旦负了重,就沉痛了。但人生来为自己活吗?应当是有时为自己活,更多为别人活。倘人人为别人活,自己也活得好,因自己也是别人的人人啊。
  

  
  过年值班是无法推脱的。也无法更改。
  尽管我去年除夕始值头班,今年又初三始值二班,但可和我选择的只有一位女性,常言男不和女斗,大带小,男让女。她一经选定值第四班,二班就只有我了。
  初三至初六的这几天正关键。过年可谓火热高潮。然而我得服从大局,个人当以工作为重,先有国后有家。这已成为我多年的习惯了。一旦形成习惯,就无所谓得失了。况我会弥补,善以失中找得。再说我也习惯并喜欢这种反其倒而行之的上班,别人全部休息,我独上班;别人全上,我则回去独享清闲。这同样是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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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管理组   花落无声:
娓娓叙说着返乡过年的点点滴滴,家里的父母、姊妹、乡亲,山后的樟树,家里的黑白两条狗,都是那么亲切和熟悉。在作者不无巨细的述说中,作者不厌其烦,读者也不会嫌其啰嗦,因为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自己曾经的经历,会唤醒我们心中温馨的记忆。每一个自乡村长大并走出来的人,似乎也都有过这样的思考:我们曾经为了逃离乡村而苦读书,努力工作,拼命在城里买房,只当乡村是个亲戚般偶尔走走。可是,当我们一次次回到乡村,回到养育我们长大的那个地方时,总有些什么那么值得驻足、回头、不舍,吸引着我们急切地一次次回到她身边?结尾处,作者给出了我们答案,那就是根!我们的根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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