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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岗 下岗

作者:南岸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14-01-14   阅读:

  

  我说,杜若很能干。

  贾厂长一面看报纸,一面“呃”了一声。

  易主任见我说了一句后就没声了,便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他提高嗓音说,除了能干之外,难道就没有其它别的什么了?

  贾厂长放下手里的报纸睨视了易主任一眼,易主任就换了一副笑脸对我说,小李啊,你不要有什么顾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我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杜若除了能干以外,她还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有?

  其实,从老谭离开单位以后,我就把全部注意力转移到了杜若身上了。我很喜欢和别人谈论有关杜若的一些话题,哪怕是涉及到她的一些琐碎事情。既然易主任硬要把话往这上面引,我自然很乐意去说说自己对杜若的印象。

  我说,大家对杜若的印象都不错。杜若不光能干,还很特别。她是个有文采、有正义感、有上进心、有个性、有思想,而且是个非常成熟稳重的女人。别看她表面上文文弱弱,可她的胸襟有时会胜过我们男人。她的文笔犹如她这个人一样,不用修饰,就有种脱俗的美,让人看过之后过目难忘。还有,她脑子可以说是非常活络,装满了新奇古怪的念头……。

  贾厂长见我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变得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便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过了一会儿,见我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便打断了我的话,然后叫我回去工作。

  我扫兴地回到办公室,王小锐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便把贾厂长和易主任询问杜若的事情告诉了他。

  王小锐听到我的话后神秘兮兮地说,幸好你没说杜若的坏话,不然易主任准得拿双小鞋给你穿。

  我问王小锐为什么?

  王小锐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故作深沉地说:杜若是支潜力股,她会高升的。她来档案室工作,只是作为一个跳板,说白了,就只是一个过度期。

  我问王小锐是从哪里淘来的八卦消息?

  王小锐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并压低了嗓音说,动动脑子,你和杜若接触了这么久,难道真的一点也没看出来?

  我说,看出什么?

  王小锐迟疑了片刻说,你真不知道杜若与易主任之间——有那种——那种——什么的特殊关系?

  我的脑子里立刻“嗡”地响了一声。

  我不明白王小锐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如果王小锐说的是张飘飘,可能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也就信了。但我始终不相信杜若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王小锐的话让我很恼火,他明明知道我喜欢杜若,他怎么还能张嘴吐白牙地把这样的事直接扣在杜若的头上呢?杜若来我们单位工作以来,我就从来没见她与易主任有什么正面的接触,更谈不上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我叫王小锐住口不要信口胡说,王小锐见我充满敌意的样子便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不过他回去后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唉!小心被别人卖了,自己还乐呵呵地帮着人家数钱,你不信咱们就骑马观灯——走着瞧!

  我真不相信王小锐说的话,他这人嘴巴就像抹了油,平时说话都是真真假假满嘴跑火车。王小锐不知道,杜若来我们单位没几天,我就和她私下聊过,我问过她是不是通过什么关系来的公司,杜若当时表现得很从容自如,她一口就否绝了。

  我觉得杜若不会骗我,不过见王小锐信誓旦旦的样子,我的心里不免还是有几分发紧,我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掏心掏肺地和杜若谈易主任和老谭的事。

  老谭没走的时候就告戒过我,叫我多长个心眼,不要对谁都“抛肚腹,洒热血”。我还嘲笑老谭说错了话,我说是“抛头颅,洒热血”,老谭伺机又批评了我一通,他说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行了,何必那样去钻牛角尖。老谭说,做人如果不想太累的话,就得学会睁只眼闭只眼不拘小节云云。我本来想反驳老谭说睁只眼闭只眼和不拘小节完全是不同的两码事,可是我又怕他揪着我不放。老谭后来又说王小锐这人虽然有时很不着调,但他身上确实也有值得我去学习和借鉴的地方。

  大伙儿都知道,王小锐幽默风趣,如果他愿意,就有办法在短时间内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打得火热。王小锐还喜欢捣腾,有时他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化,有时又把复杂的事情一笔代过,反正他整天神秘兮兮的,给人一种云山雾罩的感觉。不过王小锐这人很会制造紧张气氛。就像那次他说公司年底要裁员,结果大伙儿奔走相告,都进入了“你防我、我防你”的高度戒备状态。说真的,那会儿我才体会到我们单位犹如一根鸡肋,让人食之无味,但弃之又觉得可惜。大伙儿可能都和我一样,都怕丢了这根骨头。虽然单位里开的工资不高,但工作也算得上清闲,与那些下岗职工相比,我们起码还能按时上班,还用不着去愁着吃了上顿有无下顿。我们还能坐在空调房里谈天说地,有时谈谈天气,有时也聊聊明星闹出绯闻。其它不说,光在这一点上,我们与下岗职工相比,就有无可比例的优越性。但王小锐让我们虚惊了一场,单位最终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因为要实现全面自动化,所以要裁掉大批的员工。不过大家都感到庆幸,只是自那以后,王小锐在大伙儿心目中的可信度就大大降低了。

  其实,王小锐身上的这些都不是值得大张旗鼓去提倡的。我认为,他身上真正值得我去学习和借鉴的地方,是他对事物的观察能力和那种敏感程度。记得那次他说葛喜明可能有外遇,我当时死活都不信,结果有一天,我和老谭傍晚的时候去滨河路喝茶,无意间发现葛喜明在茶楼里与一个女人鬼鬼祟祟地幽会,最后葛喜明为了讨好我和老谭,还特意请我们到大排当吃夜宵。

  杜若真的像王小锐预料的那样高升了,她从档案室调走了,调到了办公室做了贾厂长的秘书。杜若调走以后,我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总觉得像是吞了只苍蝇卡在自己喉咙,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那种感觉一直持续了一周左右,杜若才约我去了一家咖啡厅见面。

  这是杜若第一次主动约我,如果这事搁在以前——放在我完全不知道她与易主任之间有着非同寻常的那层关系之前,可能我会激动得想哭。可是,我已经不再激动了,我变得非常平静,平静得几乎接近冷漠。

  杜若微笑着打量着我,我面无表情地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杜若说,李小树,你最近好像对我有什么看法?

  我说,没有。

  杜若又说,你在撒谎,你的眼睛早已经出卖了你自己。

  我轻蔑地笑了笑说,这个很正常,你不也在出卖你自己?

  杜若听了我的话并没有生气,她依然面带微笑。我很希望她这会儿能发发火,甚至跳起脚来把我臭骂一顿。可是她没有,杜若就是那样有涵养的人,她依旧优雅地坐着,并若无其事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

  我有些急了,忍不住“腾”的一声站起来,见有人扭头看我,便只好重新坐下来强压低住自己的嗓音说,杜若,我一直把你当成心目中的女神一样来敬重你,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一个秘书的位置,甘愿去做易主任那种男人的情妇,你太让我失望了。

  杜若“噗哧”笑出了声,不光如此,她还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笑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后就用责备的语气对我说,李小树,你怎么能把我想像成那种肮脏不知廉耻的女人?面对杜若的突然发问,我不由得慌了神,她见我不知所措的样子,又“咕咕”地发笑,笑得像那些关在鸟笼里不停叫着的鸽子。

  看到杜若有持无恐的笑,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忍无可忍地说,如果你和易主任之间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那别人怎么会含沙射影无故栽脏陷害你?

  杜若似乎发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她思忖了片刻说,李小树,你的的确确误会了我,其实易主任是我亲舅舅。我原本想告诉你,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对你说,因为我知道你对他一直有陈见。
  审核编辑:朱成碧   精华:朱成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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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往期编辑   朱成碧:
职场中的尔虞我诈,姜还是老的辣,一群人算计不过一个人。荐精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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