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青年诗人小刀认识，是在墨舞红尘中文网。2019年第一次在红尘读小刀的诗歌，春去春再来，已是两年多。小刀给我的印象不仅仅是一位多产的诗人，而更是一位锋芒毕露、激情燃烧的诗人。他的诗歌，受后朦胧诗时代诗歌向多元分化的大势影响，有着自己明显的特点、特征，或者叫个性，既传承了朦胧诗先驱者们的那种我写我心、天马行空的张扬个性的自我中心意识和笔法，而在此基础上又有反思，从而更多地是关注现实、脚踏实际的大悲悯情怀和写法。也许是因为这样，小刀的诗歌读起来不是那种杨柳依依、春风拂面的感觉，而更多的是充满诗性的痛苦，让人看到的不仅是鲜花，而更多的是现实、死亡和苦难的影子，而这种痛苦是诗人诗性生命意识的一种觉悟，是既有具象又有抽象的体现。

　　一、痛苦的再现
　　人的肌体，如果遇到外界的侵害或者来自内部的疾病，就会出现不适、疼痛，这是一个预警信号。医生在查体的时候，就会倾听病人关于自己痛苦的主诉或者寻找这种痛苦的位置和原因；我们所处的社会，也是如此，也会有疾病，也会遇到麻烦，而诗人的总是用他敏感的直觉，发现问题，感受痛苦。于是，便深刻地折射到诗歌的创作之中。我为什么要这样切入主题，因为小刀既是医生，又是诗人。在他的诗歌里，虽然不写一个手术或者一种治疗，但我总是能够读到那种痛不欲生的感受或者淋漓尽致的锋利。例如：我不知道，在你的痛苦中/除了祈求，幻觉，谎言、虚荣之物/这些形形色色的披挂的外衣/适时的，都需要一场具体大于形式的疟疾/掩盖，这黄昏时分一文不值的身世——《一种不可演说的》。
　　这是直接直面地书写和再现了痛苦的感觉。而更多的时候，并未有痛苦二字的出现，而是从一系列的意象中，强烈地释放出痛苦的因子和氛围，直击人们的心灵。例如：仿佛一直存在/一直没有灭绝的动物/但不是人/简单到/肉体/成为一种铁器/一种死亡/人群中的一个倒影/罪恶，诗人，永恒，乐器，谎言/呼之即来的/而又时刻被瓦解的意志，信仰，自由——《第三人称》。
　　诗人所书写的痛苦，不仅仅是自己的痛苦，而是一种大悲悯情怀下的对于生命意义和社会存在的关注、拷问、认知和心灵感悟，就像医生也会生病一样，而他所关注的更多的是他人和周围的万事万物。所以，诗人在他的诗歌中，书写了许许多多的痛苦。甚至，在书写本来是温馨的关于亲情和友情的题材下，还是更多的写了主人公们所经历的痛苦磨难。例如：密密麻麻的玉米螟爬满了地面/空气潮湿，淅淅沥沥的雨完全浸透了黑夜/父亲坐在院子门口/薄薄的镰刀倚在过门石上/像一弯生锈的残月/母亲送往医院还没有回来——《亲情系列》之《母亲片》。

　　二、痛苦的救赎
　　诗人的诗歌中，几乎每一篇都写到痛苦或者苦难，就好像今天阳光灿烂，而诗人却把晴朗藏在心间，写了昨天的风雨狂，抑或是下一场暴雨将要带来的灾难；就像对于一个貌似健康的肌体，诗人却把健康揣在心头，看到了他生命的背后所潜在的危机，或者已经看到了不久就会出现的他的生命被病痛折磨的场景。
　　书写痛苦，使得他的诗歌的作用和社会意义，成为一种救赎，包括自我救赎，虽然这样的救赎力量很有限。所以，他说了自己该说的话，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小刀是一个有良知的诗人，一个在诗歌的广阔天地不知疲倦地、默默践行的苦行僧，也正像他在诗歌里所写：而我始终是个钝器/几乎成为纠结与忏悔的化身/我深入大街小巷，寺院与山水之间/整整五年的时间，我走了十万八千里，穿破了几辈子的布鞋——《冷行僧》。
　　走了十万八千里，穿了几辈子的布鞋！这其实就是他在诗歌里艰苦卓绝地行走的写照。正因为如此，他确实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一个诗人，激情彭拜的诗人！读他的诗歌，总是会被他所营造的情绪所感染，所带动。例如：请说出你卑微的身体的名字/请说出你决堤的泪水的名字/请说出你砰砰的心跳的名字/请说出/命运的名字/现实的名字/违心的名字/踟蹰不前的名字/辗转反侧的名字/坑坑洼洼的名字/硝烟四起的名字/石头掩埋的名字/请朝着天空或者母亲/说出伴随你一生的名字——《在尘世（四）》。这样的夸张的排比修辞手法在他诗歌中的是很多的，成为他诗歌的一个亮点，而其的撞击灵魂的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
　　而他又不是一个苦行僧，他没有远离红尘，却是一个现实生活中的活生生的医者、同事、朋友、儿子、父亲，一个以文字作为利器的诗人，以诗歌践行精神、展示内心的诗人，所以，他的觉悟或者救赎，是接地气的，脚踏实际的，也许是更有现实的意义和积极的价值。

　　三、诗人的觉悟
　　诗人的觉悟，这是我在构思这篇短文的时候，直觉地把诗人和觉悟连接到一起，组成的一个词语，还没有人这样提说，或者论述过它。所以，我有必要来说一说。佛教所谓觉悟，是指领悟教义的真谛；而我们常说的觉悟，是指对于一种政治理论和社会理想的认识程度和为止奋斗的精神。诗人的觉悟，我觉得是诗人对人生对社会以及对于自身责任的敏感性，或者是一种责任感和担当，这就是一个热血诗人的表现和特质。
　　小刀的诗歌，并非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独自吟唱，而是把自己置身于社会和时代，置身于周围的人群。他关心和关注朋友和家人，关心他们的生活、疾苦和命运。他写了大量的关于朋友、家人和社会现实的诗歌。2020年疫情肆虐期间，他作为诗人，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用诗歌记录抗疫，记录时代的脉搏。例如：整个汉江/流淌的悲情的泪水/在二月挺直的大地上/开满了姹紫嫣红的花/它们用整齐的红/讲述着春天一直存在的事实——《二月贴》。这些诗歌，读来亲切感人，意味绵长。
　　在小刀的诗歌即将出版之际，我应邀写下这些文字，希望诗人和诗歌，成为烟火的、时代的和离大众最近的诗人和诗歌，与时代和读者同呼吸，共命运！

　　本文作者简介：西部井水，陕西中医药大学高级实验师，陕西中医药大学图书馆阅读与推广大使，陕西省作协会员，咸阳作协诗歌创作部副部长，咸阳市诗歌学会副会长，诗歌、小说及散文散见于《星星》《延河》《天津诗人》《秦都》《陕西诗歌》《作家报》《咸阳日报》《宝鸡日报》等报刊，出版有《你预定的月光》等诗集、小说集和散文集5部，曾获2020中国诗歌春晚“全国十佳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