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宇宙392年45月的一日,宋江得阎王召见,说这些年里总是让他轮回,也没个好去处,这次允你自己挑个去处,你若想去人间也行。着你三日时限,考察一番再定。宋江心中大喜,决计先到汴梁走走。
话说自宋江饮了毒酒身亡后的这五千年里,这世间的事啊,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成了精,鬼成了神,就这么耗着。
宋江来到街上,正自纳闷间,忽见一只头顶犀角,满身长毛,狗脸豹眼的大黑熊滚着一身的尘土从身边飞奔而过,后面紧跟着一只手舞棒球杆的白兔子,口中大叫:“好你个李逵,敢三番五次来寻衅滋事。看我不取了你另一只腰子!”
宋江一听“李逵”二字,立时来了精神,忙振臂高呼“铁牛,铁牛!”撒开腿追将过去时,只见那小兔子已将黑熊按倒于地,正待下手开打。
“住手!”宋江一声断喝。那白兔子回头看时,被他按倒的黑熊也翻起身打量起了他,又与兔子齐声叫道:“公明哥哥!”
“我是燕青。”
“我是李逵。我想死你了,公明哥哥!”
兔子、黑熊这一开口,将宋江吓得不轻。“你你你,你是燕青?你是李逵?”
“千真万确啊!我真是李逵,他真是小乙哥啊。”
“你们为何这般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嗨,说来话长啊!”李逵长叹一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宋江扭头四下张望,觉得有许多眼睛在盯着他,只好说:“也罢!且随我来。我们一起去酒楼说话。”
三人进得酒楼,选一处雅间坐定,还未及叫来酒菜,就有三五个顶盔贯甲的官兵涌入:“上税!”
“上税?”宋江吃了一惊。自古及今,他从未听说过吃饭还要上税的。“我等兄弟三人,多年不见,在此相遇,实乃幸事,叫些酒菜,自然付钱与店家,何故由我等交税?”
“住口!休得胡搅蛮缠!就你这五短身材,面如石炭的长相,谁不曾记得。我早看出你是那个衙司宋江,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原梁山泊掌管考算钱粮出纳的神算子蒋敬!现在本省布政使衙门听差,专管税收。”
“兄弟啊,你又为何这般模样?全然不顾及当年你我兄弟的情份?”
“少费话。吃饭税,你就交一两吧,这黑熊得交二两,那兔子身形小,且是本州判官,就免了。”
看这架式,宋江明白这一干人再也不会念及梁山旧情了,只好乖乖交税。
待酒菜上得桌来,宋江早已没了心情,不由得黯然神伤,垂下泪来。“想我兄弟当年,一百八人忠心聚义,大碗酒大块肉,吃穿用度一日就开销五七百两银子,何其快活,哪遭过如此羞辱。我想招安也是为了众兄弟们着想,差燕青私下打探得招安捷径,托京师名妓李师师与圣上前多进善言,才为我兄弟求得一条正道。可如今……”
“哥哥可别提那婆娘了!现在这天下,正是她坐着。这几千年了,那婆娘去了外星球,习得妖法回来,名曰‘进化’。只要作了她的臣民,就一一被她进化,人人长生不老,听她驱使,想让你作猪就是猪,想让你作狗便是狗。”燕青说。
“有这等厉害?”宋江问。
“岂至这等!”燕青说。“被那婆娘‘进化’过后,心无杂念,一心归顺于她,六亲不认,人性皆无。”
“哥哥有所不知啊。铁牛我也轮回了好几世了,只是我前生杀人太多,总也转不回人间,吃了不少苦。后来阎王念及我一片孝心,就将我母子转世到了人间,哪知却是这婆娘坐了天下。我在山间搭了茅屋,和我娘相依度日,娘在家看家,我上山采些野果到街上卖。那一日在街上遇到戴宗,欣喜之余,说话的声音也就大了些。这不,官兵就闻声围了上来,说我俩说话声太大,每人需各交十两银子的噪音税。铁牛哪有那么多钱啊!就与官兵争辩,也曾说了好多不是。这官兵一听,说这厮口气恁硬,端的是没有‘进化’,就要将我捆绑去问罪。戴宗腿上绑有甲马,跑了。我没及走脱,被抓到衙门,倒吊起来好生一顿打。接着要为我‘进化’。可是衙役们为我通了电,编了程,一会儿将我变棕熊,一会儿将我变犀牛,一会儿将我变恐龙,一会儿又将我变猛犸,可就是变不回人形。他们也很吃惊,就重新给我检查身体。先是软组织切片,检测DNA,后又做转基因移植,都不行。实在无奈,那婆娘从天外请来高人检查,才发现那天官兵抓我进衙时出手太过狠毒,把我的DNA打乱了,以致于不能‘进化’,就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燕青,你们也太过狠毒了!”宋江斥责燕青道。
“哥哥你且别骂小乙哥。他也是无奈。在那婆娘的天下,尽是些行尸走肉。”李逵为燕青辩解。
“铁牛说的对。像蒋敬我等,早不比往昔了,那婆娘对我等施以‘进化’妖术,早已没了人伦感情。我呼你为哥哥,其实心里早没了兄弟的情份。想那时随师师那婆娘流落江湖,原本想寻个清静去处,盖几间茅舍,添置点薄田,隐姓埋名,相守终生。哪曾想忽一日从天而降一帮奇人,生得好生奇怪,人不人鬼不鬼的,叽哩咕噜一顿乱语后,卷起那婆娘,化作一缕风遁走。又过几日,那婆娘无声无息地进得门来,说要为我‘进化’,可长生不老。我想能与她长相守,便从了她,谁知变成了兔子。”
“你一个兔子,为何敢追打铁牛?铁牛你是当真敌不过,还是别个原由?”宋江越听心中越是惊骇。
“哥哥有所不知,而今的我,岂是一只兔子的对手啊。我是个没全‘进化’了的,还有点人性在身。他就不同了,和那些巡抚、布政使衙门的一样。那日抓我进了县衙毒打过后,知县见我不能‘进化’,大骂我为妖孽,说要掏了我心下酒。我急忙央告,说家中有六旬老母,膝下再无儿女,需得我早晚进孝。他不肯,我就说心只有一颗,掏了就没命,好在我这皮囊里还有两颗腰子,大人若要下酒就拿一颗去吧,好歹给我留一颗就成。就这样,我才保了命。只是这腰子少了一颗,浑身力乏,耕田打猎大不如以前,就是拿锄头都费劲啊,哪还有力气和小乙哥打?唉,可怜我老娘啊!”
“燕青,你怎么这样啊!铁牛现在失了力气,你怎敢再与他棍棒相向?端的不念旧情了?”
“哥哥,我端那婆娘的碗,由不得啊!铁牛这厮,好生无礼。自打衙门放他回去,就耍起了懒,税也交得更少了。官兵去收税,他总是说要钱没有,要命就这条,尽管拿去。你想想他在江湖上的浑名,官兵哪敢收拾他。也就只好由我收拾了。”
“那今天又是为何?”
“他去上房!”
“铁牛,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好端端的不做买卖挣些零碎贴补家用,上房做什么?”
话尤未落,只听街上又有哭喊声传来:“官人休怒,官人休怒,小女子再也不上房了,再也不敢上房了。”
探身一看,见是孙二娘正被一干人追打。这宋江倒吸一口凉气,急急下得楼来,又钻回阴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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