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复三的时候,玉嫂娘家来了人,有一个是玉嫂的大姨,从外地来的,坐在东面上手的椅子上,说是信了什么教,她的神不只保佑自己,还能保佑家人和亲戚,能让活人不死,死人复生,没有办不了的事。还说外甥女还年轻,一定要让她复生才行。要求把人挖出来,晚上玉哥搂着睡,慢慢焐热,白天由玉哥背着,一起散步。
玉哥虽是疑惑,但还是情愿的。二叔根本不信,又不好当面更正,悄悄的让人去请书记村长。
书记回城了,没在村里。村长拽下镰刀,气呼呼的跑来,铁青着脸坐在西边的椅子上。
“闹玩呢,古往今来,哪有这种事?!”
“我们的神是万能的,没有办不了的事。”
“你们不是糊涂不是迷信,是信邪是胡来。”
“耽误了外甥女还阳,我们和你拼命。”
亲戚们一哄而上,拉开架势要和村长拼命。村长推开众人,跳到院子里,一甩手走了。
大姨在亲戚本家的簇拥下带着玉哥到了坟上,挖开了坟。玉哥把玉嫂背回家里,净了身换了新衣安顿到西间床上,晚上由玉哥搂着过夜,两个亲戚在堂屋陪着。
第二天亲戚扶着玉嫂坐在床沿上,用布条把脚和玉哥连在一起,玉哥就背着玉嫂出门了。
不少人过来看稀奇,从院子到街上,三一群五一伙的,交头接耳,唧唧咋咋。
第三天看的人少了些,收麦种秋的,农活忙得很。
第四天,看的人远远的站着,靠近了被恶臭熏得睁不开眼。
晚上,玉哥说什么也不搂了,说是这两天熏坏了。
大姨这几天一直和玉哥的母亲住在一起,穷家贫舍的,吃喝也不甚讲究。听见玉哥不听话,从西院过来,刚要发威,就见从外面来了几个人。前面是短发的年轻女娃,二叔迎上去喊了一声张书记。后面是村长和两个穿公安制服的,还有本村的几个小青年。
张书记没有进屋,对二叔说:“老人家,你好糊涂啊!”又对玉哥说:“家玉,你也是干过队长的人,怎么能愚昧到这般田地呢?”又问:“谁主张的?谁主张的?”大家四处寻找,大姨没了踪影。
当下,张书记安排村长主持,把玉嫂拉去火化,重新进行了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