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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铁嘴

作者:指间烟云9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22-05-07   阅读:

  
  刘家父母见“田铁嘴”说的在行,就顺势走过去喊着女儿悄悄走了。其他刘姓人家面面相觑,被“田铁嘴”说得哑口无言,他们知道“田铁嘴”读的书多,见多识广,自觉理亏。再说“田铁嘴也给足了面子,见此情况,也很快识趣地散去了,一场风波就此烟消云散。
  “田铁嘴”干村支书好多年,给村里的人解决了很多麻烦和实际问题,但“刘何”二姓的人很是不服气,认为在岩脚村很丢“刘何”两个大姓的脸面。有一年村里换届选举,“刘何”二姓商量着一定要把“田铁嘴”搞下去,在“刘何”二姓中选一个能人来顶替他。最后大家反复斟酌,选出一个高中毕业的何三毛,认为他一定会干得好。哪知这个何三毛弄上去后,说不会说,干不会干,整天像个大少爷,遇到好事就往自己家里搬。一点不为村民着想,村里有问题给他反映上去,他也懒得去处理,或者没有那个能力处理,东躲西藏的,把“刘何”二姓的人颜面彻底扫尽,大家都气晕了,真是个不争气的“二杆子”。不到半年,“刘何”二姓自己把何三毛轰了下去,恭请“田铁嘴”重新上台。
  不过,“刘何”二姓的人在嘴上从不吃亏,他们想从嘴巴上搬点面子回去。那时村民们总是调侃和讥讽他,说他“田铁嘴”嘴巴再会说,就算有万贯家财和满坡山林,哪怕房子再宽整,再雄也就是这一代,以后香火都是别人的了。
  “田铁嘴,你那么能说会道,怎么就没有半个儿呢?全是些打猪草的。”
  “田支书,你们家香火板板可能要换了哟。”
  “老田哥,你是不是身体有问题,子弹不行了?”
  “田老弟,实在不行,到我们何家抱一个吧,不能让香火断了!”
  “到我们刘家抱一个也行。”
  “田铁嘴————”
  对这些漫天雪花般的嘲讽与挖苦,“田铁嘴”就当耳旁的冷风呼呼吹过,从不放在心上,他也懒得去搭理他们。他觉得自己读的那些书他们这些泥腿子背也背不起,他和没有文化的这些山村痞子不在一个层次。但有时候背地里他自己也气愤不过,生在农村那样的环境,亘古至今,要传承香火,还得靠儿养老送终啊。人们认为招个女婿上门给自己养老根本就靠不住,“田铁嘴”也沒有办法,只有认命了。
  但自从儿子田喜来到这个世界后,“刘何”二姓的人彻底哑雀了,他“田铁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特别是儿子田喜很争气地作为岩脚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后,“田铁嘴”的腰杆挺得更直,说话更理直气壮了。
  
  儿子田喜大学毕业后,分配在镇政府办公室当秘书。田喜根本没有看上,没有报到就直接到深圳打工去了,进了一家电子配件厂。“田铁嘴”开始还有点想不通,好不容易供他大学毕业,在镇政府上班已经光宗耀祖了。再三劝说儿子,说一个大学生正式工作不要,却要去打什么拿不上堂面的工呢。不过儿子有自己的想法,“田铁嘴”听了之后觉得儿子言之成理,也没有硬性强迫。后来听儿子说深圳是座漂亮的现代化大都市,邮寄了几张深圳的摩天大楼照片回家,说在那边干得很好,还当上了主管,一个月工资上万。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田喜在深圳那边买了房,说等以后有时间接父母到大城市享几天清福,好好孝敬一下爹娘,“田铁嘴”反而感到脸上更有光彩了,和村里人摆起龙门阵来更带劲,那些旁听者心中鬼火直冒。这么多年来,但儿子个人问题一直没有解决,“田铁嘴”的心也一直悬吊吊的。倒是谈了一个女朋友杨玉兰,来自湖北恩施农村,比田喜晚几年进厂,也是大学毕业生,在同一个班组,两人长期在一起,挤眉弄眼好上了。田喜经常在电话里说起玉兰对人如何如何的好,“田铁嘴”就使劲催促他把人带回家瞧瞧,确定下来抓紧把那事办了,他的坡坎也算上完了。他和田喜娘都是七十好几泥巴都掩到胸口的人了,说不准哪天双眼一闭走了呢?但终因两个人一直上班忙,虽然谈了好几年,但杨玉兰还没有到过岩脚村。
  “田铁嘴”感觉今年身体不大通泰,大不如前,今天不是腰椎痛,就是明天脚杆抽筋。以前生病从来没有吃过药,挨几天就好了。今年感冒了好几回,吃药根本不管用。到县城去输了好几天液,总算捡回一条老命。
  在他的再三催促下,这回儿子终于答应请几天假,回来举行婚礼,他“田铁嘴”不枉一世人生,也要在岩脚村风风光光一回了。
  夕阳西下,久违的冬日阳光钻出了厚厚的云层,洒满了整个岩脚村,仿佛春天提前来到,大家都觉得明天的婚期是个大好日子,替“田铁嘴”老两口感到万分高兴。
  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备齐。“田铁嘴”的五个女儿也各自从不同的地方赶来了,带来了琳琅满目的礼品,“田铁嘴”也通知较远一点的亲戚今天提前赶到。
  当大家正在院坝落日的余晖中围着吃晚饭的时候,岩脚村的村主任刘大林神情慌张地跑过来。他显得有点慌乱紧张——
  “田铁嘴---田支书---田大爷---”
  “村里接到通知,从明天开始,所有的集会、聚会全部取消!”
  “你说哪样?什么意思?”“田铁嘴”显然没有听明白。
  “新冠病毒疫情传来了,说是天安县发现了2例阳性,全县不准办酒席了。”
  “不准办什么酒席?红白喜事呢?什么病毒哟,说得那么严重!”“田铁嘴”一脸懵逼麻木。
  “所有的酒席立即停办!这是镇政府今天下午的决定。”刘大林声音显得很低但很清晰。
  “从明天上午7点开始,要封村了,岩脚村一律不准进出。”
  “那为什么不早点通知呢?他娘的真是!”“田铁嘴”好多年没有爆粗口了。
  整个院子里一片静寂——
  所有的喜悦都仿佛随着落日深埋在地下去了。
  “田铁嘴”默然看着那些摆满桌子的猪、牛、羊、鸡、鸭、鱼、鹅肉,他的心头在滴血。他实在心痛得很啊。自己忙了一辈子就得这一个儿子,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修成正果,明天就要向全村庄严宣告,他“田铁嘴”的坡坎终于上完了。
  今天居然从哪个黑旯旮里钻出来一个狗日的“新冠病毒”。坏事了------
  不过也还好,他唯一感到慰藉的是在他的再三催促下,他终于见到了听话懂事的儿媳妇,也看到儿媳妇肚子里有货了,他儿子田喜也没有愧对列祖列宗。
  “田铁嘴”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坐了好一阵,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来,脸上虽然有些落寞,但说话异常坚定:
  “酒席不办就不办了,那些东西你们每家都提点回去吧,在家里吃和在这儿吃一样的。为了大家的健康,村里的决定我们必须支持!”
  “等我孙子出来后,满月酒和婚礼一起举行,请大家喝双喜酒!”
  “啪啪啪---啪啪啪---”。夜晚的岩脚村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第二天清晨,“田铁嘴”无声无息地走了。田喜的娘喊他起床没有答应,一摸手脚都冰凉了。
  儿子田喜发现父亲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有这么一丝残留的笑意。
  
  半年以后,田喜的娘因思念离去的老伴,身体也每况愈下。在她的生命弥留之际告诉儿子,在三十年前一个飘雪的夜晚,田喜的爹从镇医院背后墙角经过,听到菜地边上有一个孩子在背篼里啼哭。田喜爹打开电筒蹲下发现孩子胸前有一张疾病诊断书,说小孩早产先天性心脏病。他没有时间考虑更多,就把他捡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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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下寨龙池   精华:下寨龙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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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下寨龙池:
小说总体上看血肉丰满,即有点,也有面。个人的小事情,国家的大事情结合在一起,将田铁嘴这个人物立了起来。叙述生动活泼,人物心理活动,矛盾制造,气氛渲染都恰到好处。个人认为最后处说捡到孩子有点画蛇添足。生小孩这件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瞒不住所有的人。去掉反而更好。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9

  • 林教头

    欣赏佳作

    2022-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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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沁芳闸

    有意思,挺有意思的,最后一个反转,呵呵。不管是亲生的还是捡的,总算活着赚足了面子,也算好人的好报吧。

    2022-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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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部井水

    墨舞红尘欢迎你!

    2022-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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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寨龙池

    欢迎来红尘,盼再赐佳作。

    2022-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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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寨龙池

    作者简介:指间烟云原名涂旭,男,土家族,籍贯贵州省思南县,现供职于遵义医科大学。在《长江文艺》、《文学天地》、《启明星》、《时代作家》、《贵州作家》、《贵州文学》、《中国作家网》、《江山文学》等各类刊物和大型文学网站上发表多篇文章。散文《愿母亲灵魂永远安宁》曾荣获第八届中外散文诗歌赛二等奖,《童年故乡的雨》荣获“三亚”杯文学大赛金奖。

    2022-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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