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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塔街122号

作者:篱下花子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05-19   阅读:

  
  一种由神奇走入现实的感觉。
  芳慢慢回家里,脑子里还留着那牌坊似的廊檐和陈医生那拥挤的嘴唇。
  二)
  回来后,两人加了扣扣。
  聊着,有一种知音的感觉。
  第二次去的时候,客厅里坐着一位二十几岁的女子,非常时髦,青色短衣,在胸部以下是盾形下摆,只到腰部,下穿花腰,只盖住屁股。脸上五官线条勾画柔软,有着年轻特有的葱翠。仔细看,粉尘下到处是红色的痘。
  陈医生正和她亲切的谈论着,一边拿着笔沙沙地写着。
  芳看他们并排坐着,心里便凉飕飕的,心里一凉,感觉后跟像裂开了缝,寒风直吹到骨缝里。赶紧蹲下去假装按摩后跟。他又不是自己老公,又只见过一次,何必……陈医生又不是我的……她骂自己。
  他们谈了不久,女的便拿了纸条出去了。
  女的出去后,芳一下子觉得心宽体阔。
  自己……芳没有想。
  躺在床上按摩的时候,芳问,刚才那女的是你爱人?
  不是,我的一个病人,脸上长满了疮,在我这治疗,到我门市上找不到我,所以到这里来开药方了。
  陈医生名气大,病人找着来看。
  她以前脸上更吓人,听说老公因此和她离了婚。
  病人怎么找到你的呢?
  我在网上开了咨询窗口。她,是在网上认识的病人。
  哦,……
  认识了医生,像是得了什么保障一样。
  好啊,我就是你的私人医生。
  两个人都笑起来。
  果真不久一天夜里,大概11点左右,芳突发肠炎,跟陈医生通了电话,不到半个小时,陈医生便出现在家门口,背着方形的药箱,一脸的沉静。芳吃惊地愣在那,不敢相信。
  芳躺在床上,像个听话的孩子,任凭陈医生打针,吊液体。
  躺在自家的床上输液,芳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她有些受宠若惊。
  陈医生说,还痛吗?不到十分钟,又问一次。
  芳望着身边不断下滴的液体,不好意思地说:“你怎么对我这般好啊?”
  因为我是你的医生啊。
  芳一下子脸红了。
  不到半小时,病就缓过来了。
  你的脸上有三个年龄,鼻子下是二十几岁,鼻子眼睛间是五十几岁,眉头以上是三十几岁。陈医生望着芳的脸,说,你怎么那么多的忧郁?
  我,我,离婚了……孩子十岁,是个弱智,在特殊学校。你不会嘲笑我吧?
  不,不会……。
  输液完毕,陈医生又对芳的肚子进行了按摩。
  芳拉住了他的手。
  你可以爱我吗?
  我有老婆。我很爱她们。
  没事,用你的手爱我。你的手很温暖,像床大棉毯,每次遇着你的手,我都想卷身睡进去。
  残存的药液带着汽水般的甜味弥漫在屋子里,潮湿的水汽濛濛的药水味像雾一样笼罩着,灯光昏聩。
  原以为爱情在舞台上,即使不在舞台上,也是在一个精致的什么吧里,原来爱情也可以在三间小屋里。
  芳的家有三间,外一间是客厅加一个单人床,中间那间是高立柜加床,是芳的卧室,最里间是厨房。厨房的分开一个小阁,是厕所。
  房间窘迫。
  窘迫里原来也可以孕育……。
  三)
  脖子已经好了,芳偶尔还去那地方,和陈医生说说话。
  芳知道那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是陈医生的姑姑。
  那女人对芳一次比一次冷淡。
  芳说,我不来了。
  陈送她出来,两个人在烟色的薄雾中行走,两边是牌坊状的廊檐,高高低低地走着,临到街口,两个人拥抱在一起,花边状的廊檐鬼魅地出现他们的眼睛里,仿佛是到了书上所画的颐和园的废墟里,两个人已不在是现实的人,而是古代的人,或是聊斋世界里的人。有一种从远古透来的苍凉和伤感席卷着他们。
  我的鼻子上一定栖息了一只枯叶蝶。芳说。
  你是圣经里的人。陈说。
  你的手很温暖。芳呢喃着。
  那牌坊上晃动着无数的影子,女病人,姑姑,不曾谋面的他的老婆和孩子,影子叠成了浮雕。浮雕在夜雾里就像冰雪里露出的山尖,黑白对照,分明的很,这浮雕阻隔了他们彼此想融入对方的渴望。
  他们冷静地走着,从城的这头走到城的那头,直到冷静。
  她的手卷成一团,睡在了他的手里。
  他终究信守了只用手爱她的诺言。
  
  四)
  芳去过陈医生的门市。
  还去过他的家。
  芳看见陈医生的爱人——钟圆源,很洁净的很阳光的感觉,有着中学生般透明的情感,她做饭,和陈医生输液打针一样麻利。她的话很少,几乎没有听见她说一句话。看芳的眼神,平淡,自然。
  芳说,你怎么不说话?
  没事,你们聊吧,陈老师说你文化修养很高,我文化不高,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到厨房去炒菜去了。
  菜一盘盘端上来,钟始终像个仆人,低垂着眼帘。
  整个吃饭,那个叫钟的女人都没有上桌,大概在厨房随便吃了点,便上班去了。钟是冷水,他们是滚水,大有彼此不羡慕,不融入。
  有一种尖锐的酸痛从耳朵深处缠绕到嘴巴里,就像小时候吃酸枣。芳愣在那,大片的痛过去,一丝丝寒冷的痛在大牙处深起,嘴巴里的牙齿似乎全带松了。芳用右手捂着右腮。长久没有言。
  钟,得了陈医生的全部,而她,只要了一双手。
  五)
  20年后,芳的姑娘芳白街已经30岁了。
  在陈医生的照顾和指导下,也开了个按摩店。
  芳的姑娘智商停留在八九岁,就没有再成长。
  没有人愿意娶她。
  她经常问母亲,爱情是个什么东西呢?
  芳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一夜,白街病了,陈医生来了,恍惚如二十年前。
  芳把陈拉到门后,说,这二十年,我俨然已经是你的妻了,白街俨然已经是你闺女了。我没有求过你什么,我现在求你,让她明白爱情。
  我做不到。你要让我背上道德的枷锁?
  不,用你的手爱她,……。
  六)
  “阿是按摩,穴位按摩,刮痧拔罐,牵引理疗”一串白底黑体的美术字,写在一块一块的木板上,木板和阳台齐高,宽一米见方,拉完了整个二楼的阳台。字很大,老远就看得见,笔画也浑厚,有点腿腿脚脚陈列的感觉。
  又路过那广告牌,广告牌下是一排小吃店,炒饭店,面店,包子店,七八家交错其间,平时,全都在街沿上放了桌椅,把半个灶台露在店门,永远都迷漫着烟火气息,烟火里沉淀的油污浸润着街道,使得街道也呈现油烟机的颜色。现在人烟稀少的下来,整条街道就像一个上满了机油的废旧机器,散发出陈旧的油烟味。街对面是一排买杂货的商店,卖不完的床上用品。
  芳有时候走牌子下,有时候牌子对面,怎么走,都离不了吃睡,想到这一点,芳觉得自己很俗。
  “阿”是什么,是种俗世的情爱吧……。
  一回头,白塔街122号郝然挂在那,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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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喻芷楚   推荐:喻芷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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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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