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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中的双抢

作者:从容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05-19   阅读:

  
  小暑南风尽情地吹,吹在一片稻田里,吹着成熟的稻子弯着稻穗往一边倒去。一位少年手拿镰刀和家里人一起割着稻子。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农村田地责任承包,家里分到了一亩多点田。那时吃饭的人多,养的鸡鸭也多,田里必要栽种双季稻,这样一家人吃饭就不愁买米了,碾米后的皮糠可以喂鸡鸭了。“小暑前三天没有割,后三天割不赢。”每到小暑时期,母亲总要在中午听好天气预报,因为中午会播报几天的天气形势。父亲更是几乎每天都会去田地里走走,看看稻谷黄了没有,可不可以收割了。母亲听到这几天都是好天气,父亲也说稻子可以收割了。双抢就正式开始了。早上五点来钟,父母就起来,把我和哥哥姐姐从睡梦里叫醒,各自拿好自己的镰刀,带上水和一点干粮,干粮无非是母亲起早弄好的面粉粑之类的,来到自家田地里。望着稻谷在露水里一片喜人的情景,父母非常高兴,说今年是个好年景。
  母亲带头第一个下到田里,右手握紧镰刀,左手抓住禾杆,沿着根部四五寸处,使劲用镰刀一划,手起禾倒,禾杆顺势放在一边。不一会儿几个禾稻倒在一边,一条割禾之路在母亲的镰刀下开出。接着父亲割出第二排来。我们姐弟三个也割起来,姐姐是以前割过稻子的,她紧跟在父亲后面割起来。哥哥学着姐姐的样割着,动作非常的慢。我看着母亲割稻子,觉得割稻子是非常容易的。手拿镰刀跳到田里,一只手抓住稻秆,一只手握紧镰刀往里一划,怎么?划不动,在我手下的稻秆怎么不听话的划断倒下,还是恋恋不舍地立在那里。哥哥姐姐看到只是一个劲地笑。父亲看到了,连忙来到我身边,做着示范对我说:“右手握紧镰刀,左手抓住稻秆,手要抓上一点,右手用力往里一割,左手要往外推。左手一定要高一些,不然镰刀会割到手的,千万要小心。”我按照父亲教的,割下了几个稻子。父亲见我学会了,叫我慢点割,不要割到手。我握紧镰刀用力割着,一堆堆的禾稻也倒在我的脚下。一会儿我就追赶到了哥哥,对哥哥说:“你还笑我不会割,我现在都追到你了。”哥哥笑笑还是慢慢地割。母亲割完一排,又折回来割下一排时,看见我们割下的禾放得乱七八糟的,就说:“割倒的禾要放整齐些,不然等收禾时不好收的。”说完就把我们放得很乱的禾一个个重新放整齐。我们听着教导,割禾放整齐。
  起初割一两排禾还新鲜,割得也起劲,可接下来割时就累得不行了。哥哥累得到田埂上休息,姐姐常直起身子休息。我也累得和哥哥一起到田埂上休息喝水吃干粮了。父母还是弯着身子拼命割着。母亲见我们休息很久了,说:“歇够了吧,下田割哦。你看人家田里割得多快啊。”我放眼望去,各自在自家的田里忙着割稻子,是那样迅速,是那样麻利。我和哥哥不好意思又回到田里割着。这时太阳火辣辣地晒着我们的后背,尽管遮了草帽,还是热的。母亲说:“快割,太阳好晒禾的。”我们在母亲的鼓动下迅速割起来。直到上午十点多钟,我们全家才把一块田的禾割倒了。父母的脸累得通红的,看着割倒的禾在太阳下,他们脸上露着笑容,来到田埂上喝水吃起了干粮。
  禾在田里晒到第二个日头时,父母又带着我们来到田里把一个个禾翻一个面来晒。表面一层看似晒黄了的禾翻转过来时,另一面还是青青跟活的一样。这个比较简单,我们也乐意做。大约一个小时,我们就把整块田里的禾翻了个面。突然,我觉得手臂非常的痒,仔细看时,手臂上被禾叶划出一道道红痕迹,血丝隐约可见。难怪痒啊。忙脱掉衣服跳到河里洗个澡,拍打水花游泳快乐里忘记了手臂的痒痛了。
  天气继续好时,禾还是会在田里晒的。晒到四五个日头的禾,禾草干黄,稻谷金灿灿的。这时,父母准备好一些稻草,带着我们去收禾。母亲叫我们拿着稻草在每一小堆的禾上放上几根,这就是散步。母亲就会拿起我们散好的稻草收起禾。收禾是常在下午,我们散步,父母收禾,一个下午就能收好。就等着第二天的挑禾回家了。
  第二天父母准备好几幅扁担绳,吃过中午饭,父亲带着我们去挑禾。我们拿着扁担绳跟着父亲来到田里,父亲帮我们用绳子装好绑紧禾,就起肩走了。父亲一担要挑一百多个禾,我们一担只有三十个,跟父亲说加到四十个,父亲却是不肯。父亲挑起一担满满的禾打前锋走着。我们挑着小小的一担跟在后面。遇到熟人会打个招呼,投来赞许的眼光。但那赞许并不能减轻我们肩上的担子,只是鼓励我们快点挑到家里再来挑。从田里到家里有一里多路,头几趟挑着下来还好的,可到了挑到第三担时,肩膀还是抗议地疼痛起来。父亲看出了我们的累,叫我们休息一下,他又去挑禾了。我们也跟着后面挑起来。挑着一担禾在肩膀上,你再累也不能放下休息的,你可以换一个肩来挑,但我从来不会换肩,父亲常是肩膀换来换去的挑。如果你把挑在肩上的禾放下休息那一定会受到旁边人的笑话,也落了一地的谷子糟蹋了。几次挑着禾快到家里时总是咬咬牙,一步一步迈着到家里才放下扁担,拍拍肩膀,舒着一口气。母亲看见了,一定会来安慰,说不要挑那么多,压坏了腰不好的。我们还是跟随父亲去挑着。一个下午来来去去十多趟,才把田里的禾挑到家里,堆放在家院子里。
  我们在家休息时,父亲把田里灌溉满水,张罗着请来后村的耕田人来,帮他扛来犁铧和耙。母亲买来肉做上好菜招待耕田的人。中午田耕好耙好,耕田人来家里吃着酒肉饭菜,说着田耕的多细耙的多平,下季稻子都要多收一两担。父母忙在一旁说着感谢给他耕田的钱。
  田做好,父亲会买来肥料施好肥。就带我们去另一处秧苗地里拔秧。这要很早起来,把秧苗拔出杂成一杂一杂的。然后挑到田里,母亲就会带着我们插秧了。一行行一株株要整齐,不能插成满天的星。插秧母亲是能手,我们在一旁只是陪衬的。这边秧苗快插完,那边父亲又挑着秧苗来补给。一天时间这块田里秧苗一定会插完的。望着插好的秧苗,双抢也就告一段落了。
  这是记忆里天遂人愿的双抢。用父母的话说是天拿饭给人吃的。但更多的是双抢有许多不尽人意的。
  有一次,我们全家在割稻子,为了赶时间,都割得非常快。我也是,自以为已经很会割了,唰唰唰,割着往前走着。突然,一棵青硬不大熟的稻秆,一镰刀下去,没反应,镰刀却一走动,镰刀的弯尖处触到了我的左手的小指上,顿时那小指鲜血直流。父母忙过来,看了看,叫我回家到诊所包扎。我握紧流血处往家里跑,然后往诊所跑去。诊所医生给我包扎好,说没有什么问题。我又来到田里,父母和哥哥姐姐还在拼命地割着禾,见我来了,哥哥笑着说:“伤员来了。”我很不服气,又拿起镰刀割起来。母亲叫我回家休息,上午割得起的。我就回家来了,他们到中午边才割完回家做饭吃。
  有时候,禾在田里晒着时,天气开始还是好好的,阳光灿烂,忽然一阵乌云吹来,天空顿时阴沉了,父母看见很是担心。说天气预报不是说没有雨的吗?怎么这样的天呢?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一场暴雨下来了,一田的禾被暴雨淋得透湿了。第二天天又放晴了,父母带着我们给田里淋湿的禾翻个面,放到高一点的地方晒。一个上午我们把整口田的禾都翻面放好,总算舒口气了。吃过午饭,天空又阴沉了,乌云密集,一会儿一场暴雨又来了,刚翻面晒干一点的禾又全淋湿了。父母更是忧郁烦躁了。如此几天都是这样,稻谷都发芽或发霉了。父母带着我们在田中央高处一点的地方开辟出一个禾场,把还未干又眼看要发芽发霉的谷子,摔打下来,把谷子挑到马路或是人家水泥场地上晒,草就放在田埂上晒。抢得多少是多少了。几天下来,费力费神更烦躁抢收完田里的稻子,全家人手臂上,脸上,颈脖上都是一道道红痕迹,痒痛难受。但总算做完了,也收到了一些好点的稻谷,而那些发芽了的稻谷也可以拿来喂鸡鸭,不至于浪费的。父母又忙着抢种了,希望晚稻有个好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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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水语   推荐:水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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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水语:
读罢此文,水语很受教育。“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对于那些没有切身体验过的人而言,这话就只停留在文字层面,根本撼动不了人那浪费的劣根性。此文贵在作者平和、诚实的叙述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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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水语

    问好从容。感谢来稿!

    2014-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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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从容

       谢谢用心阅读,经历了那段双抢日子,感情会更深刻,体会会更深。

      2014-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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