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寔和宋配刀剑齐出,斩杀了曹祛。宋配嗖地一刀,割下曹祛的人头,又追杀了牙门将田嚣,取得全线大捷。又俘虏了西平郡曹祛叛党、西平麹氏与田氏等“首恶六百余家”,迁到姑臧城安置。这里面,就有曹祛叛党、西平麹氏麹儒。麹儒等不在死罪之例,因张轨已下了赦免令,只能迁来姑臧,免罪安置。但麹儒等在姑臧没待多久,就又偷跑到西平去了。
治中令狐浏谏言说:“清除恶人,如同农夫除草,务必锄去草根,使草不能再滋生成长。今日应将叛党之家全部迁走他乡,以绝后患。”张寔未采纳,依然将首恶六百余家安置于姑臧城。后来,曹袪余党麹儒果然如令狐浏所言,从西平起兵,反叛凉州,反叛西晋。这是后话。
设防在黄阪的凉州别驾麹晁,得知曹祛已亡,吓的屁滚尿流,畏罪潜逃,不知所踪。幕后主事张越,见一切阴谋破产,哥哥被降,曹袪被杀,首恶六百余家被俘,麹晁蒸发人间,这才见识了张轨长子张寔的厉害,方知那句谶言“张氏雄霸凉州”,将来是要应在张寔身上,而不是他张越自己。当即畏罪潜逃,而且逃的比贼驴还快,一溜烟逃到了邺城。
那么,第二个问题来了,擒贼先擒王,晋怀帝为什么不下令诛杀首恶张越,而只下令诛杀了一个叛党的骨干曹祛?
在当时,张凉州知道也装不知道了。现在看,就让人觉得历史很悲怆。概因诛杀梁州刺史张越,权限在朝廷,得朝廷派兵。而晋廷嬗弱混乱,汉主刘渊已建汉国,正式拉开了八年灭晋、攻打洛阳的战争。晋怀帝连抗击汉赵刘渊都缺兵少将,不能自保,靠着凉州军保卫着晋室。晋室哪还有兵可派,去杀一个想造凉州之反的张越呢。
再说,张越、张轨都是封疆大吏,张越只是造凉州的反,想当个凉州刺史罢了,并非造朝廷的反,是好是坏,还是西晋的官员。比到敌人刘渊,自然不是什么事儿了。可见,当时的西晋朝廷可怜成了什么样子。而杀曹祛,晋怀帝只是签个字,送张凉州一个顺水人情,并不用派一兵一卒,西平郡是你凉州的地盘,你张凉州自己派兵杀去,算晋怀帝对你的奖赏。
呜呼!堂堂的西晋中央,弱到无兵杀一个地方反叛分子,而要凉州地方派兵追杀一个叛党成员。这样的家国,形在,实已亡了。凉州时时勤王使晋,保卫中央,而中央无力保护地方,出兵惩治反叛贼首。
滑稽不?滑稽!可叹不?可叹!可叹!可叹!
平定了张越叛党,55岁的张凉州心情大好。
凉州复归平静,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张越叛党一灭,凉州及晋昌张氏豪族,在军政界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张氏随之衰落。张凉州对地方武力豪强的军事镇压,恩威并用,内外有别,不滥杀无辜的做法,对凉州其他豪门大族、高门大姓起到了强烈震摄作用,对张凉州的仁德衷心钦佩,再不敢放肆,不敢横行,不敢拿他宜阳张氏家族当根葱了。宜阳张氏家族如一棵大树,从此在凉州稳稳地扎下了脚跟,变成了威著河西的张氏大族,政治地位和威望空前提高。客观上强化了张氏政权对凉州的控制,促进了河西政治安定和地方安宁,也使河西地区在此后数十年保持完整统一。
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不管西晋朝廷怎样衰丧,怎样腐败,张凉州毫无怨言,毫无二心,勤王使晋的初心始终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