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有你】邓马营湖

作者:草木央子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4-05-12   阅读:

  
  一个没有水的沙漠,却叫了邓马营湖这样意的名字。同行的人告诉我,位于腾格里沙漠西南的邓马营湖,以前,是古浪河的终端湖。是湖,就得有湖的痕迹。青土湖也生在沙漠里,花啦啦响成一片的贝壳,就响亮的告诉人们,那里曾经是一片湖的事实。可邓马营湖里湖的痕迹在哪里。
  半个世纪前邓马营湖是一个灌木丛生,百草丰茂的天然湿地。那时,他叫南湖,是腾格里沙漠里的绿洲。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因人们无节制的开发利用,邓马营湖地下水位从1米下降到8米,矿化度不断升高,生态恶化趋势明显。这些年来,政府采取大力压缩农田灌溉面积,减少地下水开采,封沙禁牧,退耕还林等措施,减轻了邓马营湖生态压力,扩大了生态植被的面积,确保了沙区植被的恢复。
  我们在邓马营看到了治理的成果,看到了梭梭,杨树,枸杞种植园,宽阔的公路和三十万头牛养殖基地……而这些都是邓马营湖的点缀,如一件衣服上的扣子。邓马营湖的沙漠还是铺天盖地显现在眼前,驱车走了七八十公里,穿过黄沙还是黄沙。
  不久前,来邓马营湖植过树。刚听到这个名字,让我想起《瓦尔登湖》,想起在湖边建木屋,种粮食,以最简单的方式生存,以最丰富的内心生活的作家梭罗。梭罗住了两年的瓦尔登湖,清闲怡人,有鱼群,有浮萍,而在邓马营湖,没有深绿色的湖,没有围湖而生的松树和橡树林。
  休息的时候,大家在沙漠里戏嘻打闹。有人坐在沙坡上往下滑,滑不下去,就叫别人抓着双脚往下拉。忽然,被身后的人一推,连人带沙滚下好远,刚站稳,又有人将一把沙子顺着衣领放进去。有人从高处跳下来,摆出一个很美的空中飞脚姿势,让很多人羡慕,我试着学,重重地摔在沙坡上。有人对着远处高喊,听不清喊什么,却听到了他们内心里的一种声音,这声音是原始的,本真的,有着在母亲面前的朴实与自然。他们欢呼,他们跳跃,他们以西北汉子的粗犷与大地融合,与自然融合。
  只是在玩闹当中,有风沙飞扬,尘土飞扬。心想,邓马营湖如若多一些绿,那荒漠之间定也会多一些柔和,如若再有一些水,便和沙地上那个女子如水的风情相般配了。
  一个人两次来到同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与自己没有一点渊源,总是有些缘份在的。正如书上说的同船渡,共枕眠,那也得十年百年的修炼。再一次站在邓马营湖,我与这个地方该有怎样的一种渊源,它是我前世里的驻地吧,让我这一世里再次回眸。
  一地沙,遇一场雨,或有风吹过,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都被抹平了,平整得如从未有人来过。是沙漠太大,还是风雨太猛,再一次来时,上次那些戏闹过的痕迹荡然无存。这一点,人与沙是不能比的。人做不到把那些或重或轻的记忆放下,在短短的时光里抹得了无痕迹。那些你未曾预料的不设防的伤害更是一次又一次地反复,一次又一次败坏你的心情。记忆如若是一片沙,只遇一场雨,一阵风,那些不快都随风随雨去了,多么好。
  同行的人是沙漠边上长大的,认得沙里长着的植物。去了几次沙漠,去了沙生植物园,那些沙生植物大多我都能叫得上名字,识得它长什么叶,开什么花,结什么果。这如同和一个人说起一本喜爱的书,你读过,他也读过,你喜欢,他也喜欢,连那书里的话,你说得上,他也说得上,与这样人的同行,多了份默契。
  夏天的时候,楼下偶尔有卖沙米粉的。略带灰色的形如凉粉的沙米粉,切成块,装在碗里,浇一些炝了油的蒜苗沫和勾兑了调料的醋,再舀一勺辣子在上面,不吃,只看一眼就会让你口水打转。同行的人从还荒芜着的沙米上捻下一粒,一粒小如沙的沙米在他的手心里。那粒沙米太小了,小得你都看不清它到底长什么样子,但那一粒粒沙米,曾救过人们的生命,退过人们的饥饿,如今,又一次又一次地勾起我的食欲。在这一片沙漠里,沙米,黄毛菜籽,旱苇,是生命的标志,是希望。
  比沙米更茂盛的是冰草。在邓马营湖,冰草长得很明朗,一个草根横铺在沙里,直线向两边延伸,根上隔一尺左右长出一束草,一束一束地排开来。冰草本不多,就那么十来八根,不论是平行或者交差着长,都能看得出哪几束草是从一条根上长出来的。有些冰草根的一段裸露在沙面上,干枯着,另一段埋在沙里,草就长出尺来高。同事拾起一截枯了的草根,用两手圈起来,举过头顶。一段草根,举起来,是一种精神,一种象征。埋在沙里,是一种力量,一种生命。
  惊喜,随处可遇。人的一生,走着走着就会有一处风景,让你驻足。在那没有一丝杂乱的沙之间,草尖在风的带动下在沙上画出一个个圆圈,一株一株,一圈一圈,是天作之美,自然之合。而这样的美景,在远足来寻它的人眼里,在高处,在圣洁处。朋友不让我踩过那片沙去拍那圆圈,他说,去了就会留下脚印。其实,脚印已经留下了,不信,你回头看,来时一串,去时还会有一串。
  同样的惊喜在一处蹋陷了的沙丘上。沙丘一边被铲平了,留着的沙丘蹋下来。这一蹋,蹋出了一个沙的奇妙天地。我说,这是小视野,大世界。壁立千仞,沟壑纵横,崇山峻岭,沙,从千仞间落下来,不急不缓,形成一个沙的瀑布。落下的沙又在沟壑间穿行,如一股清流,潺潺而来。我仿佛听到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砸出的叮咚声,仿佛看到那瀑布溅起的花白方阵。一丈之间,有削壁为崖的雄壮,有势若千丈的瀑布,有宛若细水的流沙,有娇媚百态的沙姿,有地质断层的再现,世界之大,一处沙在一丈之间演绎了它的精彩,让在场的人们惊叹,注目。
  路的尽头是没有开辟的沙丘,我们在那里的路边植树。和朋友共同种下一棵树,我说在树上打个记号吧,等十年二十年后再来看这棵树的样子,那时候的邓马营湖是不是和半个世纪以前一样,又成了草肥水美,水鸟齐鸣的湖。我想,那才是真正的惊喜。
  从路尽头往回走,近四五十里的路边上,全是今年栽的树。再往回走,路边的树上有了叶子,那些树是去年种的,已经有模有样地生长着。路两边的沙漠里也打了草格子,有的地方种了梭梭,那些梭梭已经很高了,有一人高。
  绿色越浓,邓马营湖这片沙漠上湖水的气息就越浓。
  李英——笔名草木央子,武威本土文学创作,“九朵金花”之一,甘肃省作协会员。出版散文集《古老的守望》。作品先后发表于《甘肃日报》、《甘肃文艺》、《西北军事文学》、《北方作家》、《甘肃法制报》、《中国工商报》、《甘肃工商时讯》、《武威日报》、《西凉文学》、《凉州文艺》等报刊杂志。
  
  审核编辑:花落无声   精华:花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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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管理组   花落无声:
明明是沙漠,名字却叫“湖”,这本身就具有特别的意味。沙漠虽然没有水美草肥的景色,却也自有独特的风情。作者的文字平实,感情朴素,平和之气带着哲思,结尾处给人美好的希望。推崇平实的文字,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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