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在晌午消散

作者:沉语落言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20-08-06   阅读:

  
  花开花落,冬去春来,白驹过隙,弹指三年过去了,二井从部队退伍归来。自从老支书魏老栓走后,村里的领导班子徒有虚名,公社安排二满叔代理支书,可他只是答应着,从没具体管过事儿,整个村子终日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中。公社洪书记愁的夜不能寐,却又徒叹无可奈何。这么偏僻的一个小村子,总不至于专门派个村干部去吧?再者说了,谁又愿意自找苦恼去那个寒酸伶仃的村子呢?
  二井回家那天去公社武装部办手续,当洪书记知道他是老支书魏老栓儿子时,不禁眼前一亮。何不让这小子挑起这大梁呢?明天我就向县里汇报。洪书记心里暗暗盘算,决定使出最后的招数。
  二井走马上任了。他的任命的形式很简单,但村民们后来得知后,对他还是一致认可的,毕竟人家在部队里闯荡过见过场面。二井当了支书发扬了部队的作风,说干就干从不拖泥带水。他没有料到自己离开家乡3年了,家乡的面貌几乎没啥开眼的变化。自己担上村干部的责任,就必须要一头深入村民的家里头。他把村子挨家挨户上门走了个遍,发现像娘这样的老年人占了绝大多数,心里十分沉重。难道这个村子真的有问题吗?难道真的是那两眼大井坏了风水?到了半夜里,二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感觉问题并没那么简单,这个世上哪有什么风水?所谓的风水先生都是骗人的把戏。对了,是不是村里的饮用水源出了问题?想到这里,二井再无心思睡觉了,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二井总算把村支部一干人召集起来,一起开了个特别会议。当大伙听二井怀疑水源有问题时,一个个把头反复摇来摇去。水能有什么问题啊?都是从大口井里冒出的水,我们几辈子人都喝这个水也没见有事儿!是啊,是呀,我们喝了不是也没啥事吗?这肯定不是水源的问题。
  二井使劲拍响了方桌子,制止了众人的叫嚷,竖着身子朗声说道,也许孩子的身子骨扛不住呢?说什么我要取点样到县城里化验化验。二井找到一起退伍的战友陆宝国,前前后后说明了原因,并把随身带来的一壶水,掏出背包咚地一下墩在桌子上。陆宝国带二井找在县卫生局当传达的姨妈,帮忙找人化验水质。等了一个礼拜之后,出来的化验结果,让二井既是大失所望,又疑虑重重。那个化验的化验员传出话说,送来的检测样品,富含钾、钙、镁、铁等矿物质及微量元素,完全无毒无害。
  水源没找出所怀疑的问题,村里人更加怀疑是两口大井破了风水。就在这早不早晚不晚的时候,国华家的孩子又毫无征兆地病了,弄得村里更人心惶惶,忧心忡忡,又有几家嚷嚷着要去佳木斯了。二井来到国华家里,看见他儿子小康静静地躺在床上,精神萎靡,似睡非睡。国华坐在旁边愁眉紧锁,不停地唉声叹气,小康他娘的脸上写满了悲哀,在一旁不停地抹着眼睛,哭得嗓子早没了音色。
  忽然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瞪瞪的小康不由自主抽动了几下,又陷入了一片沉睡。二井见到这个情景不觉浑身一个激灵,猛然想起在部队发生的事情。当时军营伙房里老鼠特多,司务长买来鼠药毒杀老鼠,有些被药了半死的老鼠就这样一抽一抽的。当时他和战友们还逗那些可怜虫玩呢,莫不是…….
  二井锁着眉头沉思了片刻,不觉抬头望着国华夫妇,你们用鼠药药过老鼠吗?家里都有养的猫,还用什么鼠药啊?再说咱们这里也没有买的,听说城里才有卖呢!国华媳妇擤了一把鼻涕,哭着说道。那小康最近都吃过什么稀罕物呢?我看还是带着小康去城里医院瞧瞧吧。二栓劝慰地对国华夫妇说。咱们山里的人,能有啥稀罕的吃啊?老中医孙老二说了,他治不好的病,去城里看也是白搭。再说了,城里又那么远,找什么地方住下呢?国华歪斜着脑瓜愁容满面,一个劲地吸着旱烟。这个朴实憨厚的山里汉子,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县城里呢。对于县城面貌的想象,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一般了。
  小康娘忽然止住哭泣,轻轻嚷了一句道,小康说那天在大门口捡了两块糖吃了。看来这个糖里有文章!难道它是一种杀灭老鼠的糖?可村里并没搞过放药灭鼠啊。这一定是有人起歹心做的恶毒事,故意投放这个毒糖做诱饵,诱惑懵懂无知喜爱甜食的少儿,企图就是害得村民们断子绝孙,灭绝香火,达到不可告人的阴谋目的。琢磨到这里,二井猛然坚定了主意,说道,这次我还得必须走一趟。
  村里的人家没几个小孩了,有孩子的都已经长得很大了,投放毒糖的人也可能按兵不动了,眨眼过了2个月居然出现了一片平静。世上的事最怕的是有心人,这一回二井的心是绷得紧紧的。这两个月里,他根本没怎么睡过安稳觉。不论白天或黑夜里,他都悄然无声潜藏在某处,一双眼睛纹丝不动盯着那些有小孩的人家。他的心血总算还没白费,终于在某天的黎明,发现一个披着黑衣驼着身子的人,匆匆溜到了村民张家财的家门口,冒冒失失做了个抛东西的动作,然后一溜烟朝北边窜走了。
  带着那两颗从地上捡来的东西,二井又托求了陆保国姨妈的熟人。当这回独自去检测的结果,从二井的嘴里严正地说出来后,村里的人们都像听闻了一声惊雷,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们不得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孩子果真是中了慢性老鼠药的毒。二井将那化验员说过的知识,一一向村民们做了宣讲。
  这种鼠药有一定的隐藏时间,发病时产生发热、呕吐、抽搐、食欲不振、呼吸困难。如果不及时进行催吐、洗胃等治疗,自然就会出现生命危险。听了二井的一通宣讲,村民才像突然醒了酒一样。
  张家财的孩子金锁得救了,其他家里的孩子也脱离了危险。村里的人似乎都大大松了口气,开始安安心心搞好劳动过日子。只有二井的心还不平静,眉头一点儿还没松,搁在心头的石头还在。二井在村里挨家挨户走访调查,得知被伤害的孩子的症状都和小康一样。二井的走访越走心情越是难受,心头被扣了一顶黑沉沉的大铁锅。作为受过部队教育的自己,怎么也得要彻底解决这个大问题。
  走在村里弯弯拐拐的巷道上,望着宁静与平和的人家,二井不由得琢磨起来。既然村里的人都是养猫捉鼠,那么那种鼠药到底从何而来?他感到那黑衣人像个神秘的幽灵,时不时都在村子的角落里游荡。二井找到了村民兵连长潘昌林,给他布置了一个特别任务。布置任务的话语中,二井一再对他叮嘱,要沉得住气,不要轻易打草惊蛇。潘昌林对布置的任务很激动,自然是保证坚决执行照办。
  不声不响过了几天,潘昌林跑到二井家里汇报。他带着民兵晚上在村里巡逻,发现地主崽子彭添仁很晚才从通往县城的道上回来。他的身上斜背着一个布袋,好像不怎么显得沉重,但不知里面究竟是什么。不错。继续监视他,下次定要抓他个现行!听完汇报,二井握住拳头,用力挥了一下。
  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二井带领民兵连早早埋伏在村子北头。说是埋伏其实有点夸张,不过是大家伙都趴在村道的两旁不动。不知道过了多少袋烟的功夫,远远瞧见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勾着身子晃晃悠悠进了村里。站住!潘昌林跨步迎上前去大喊一声,黑影防不胜防,陡然间一个惊吓,哎吆叫了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二井当即打开手电筒一照,果然是彭添仁,在地上缩着身子打啰嗦。
  快说,去干什么了?袋子里装的什么?民兵们一把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道。我…我…..彭添仁浑身不自主地抖动着,说话畏畏缩缩。到底干什么啦?再不说打断你的狗腿,就像当年打你老子一样!潘昌林高高举起了枪托,厉声地喝令着。啊啊,我说,我说,不要打我!彭添仁双腿扑通跪了下来,双手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子一般。老实交代!民兵们握着枪杆,紧紧地围在他的身旁,大声怒喝。
  是是这样的,我爹的那条伤腿一到阴天下雨就疼得难受,我去县城里给他抓药去了。彭添仁哆嗦着双手打开了身上的布袋,不安地望着民兵们说,你们看嘛。二井、潘昌林凑近袋口一看,伸手到包里轻轻捏了捏,估计得出是一包包的药。潘昌林灰黑着脸,目光炯炯地盯着彭添仁,发声问道,那你为啥每次去城里要早出晚归,还做出那副鬼样子?唉唉,我薅了些兔毛去城里卖了换钱,怕被你们看见了又说是搞小农经济,担心你们又会来整我一通。说来话长,去城里那药店抓药真不容易,买药看病的人排长队,来来回回搭车走路也费脚力。彭添仁低下头来做出解释,那声音小的像蚊子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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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欧阳梦儿   推荐:欧阳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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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副主编   欧阳梦儿:
一个僻远的小村子,突然间孩子总会无端夭折。是神秘的诅咒?还是打井破坏了风水?原来……故事取材于现实,着眼于破除封建迷信,结合人性与科学,找出真正的幕后真凶。这样的故事,用平实的手法加以揭露,真实可感,令人信服。但也因为缺少渲染,也使得故事少了许多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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