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铁夫这一宿更是无眠。他反来覆去的在床上打滚,心想:这几年告刘前黑状的大多都与路樽有关,因为他俩在王郎知县时结下了梁子,至今难以解开。我若出卖路主席,那不就是出卖恩人吗?出卖恩人,那不就是出卖良心吗?出卖良心那还是人吗?他翻了个身又寻思到,现在事情已经明了,送什么礼物刘前都不会要的,他要我出卖路主席这一见不得人的礼物,不送礼肯定提拔是无望的。人家都提拔了,自己捞不到提拔,怎么在水阴官场混,怎么向列祖列宗交待,怎么向亲朋好友交待?啥事为什么一到了我这里就那么复杂呢?古人一遇到歧路就哭,因为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现在,自己就像那穷途之哭的古人,真不知该向哪里走?想着想,他迷糊着了,仿佛看到自己身上背着一头嗷嗷怪叫的肥猪,那肥猪就是恩人路樽,给刘前送去。刘前看到后开怀大笑,自己的官顶子立马变的彤红彤红的,闪闪发光,众人都羡目的齐声喝彩。当正出于最幸福的状态的时候,不知被什么东西对着后脑勺敲了一下,激凌凌忽然醒了。就听他的恶妇骂道:“发什么臆症,聒的我都睡不着觉了!”平时他不愿与这个母老虎咯嗦的,也不知今天心血来潮,把这事给她说说吧。这一说就听老婆说道:“你个傻蛋,路樽他是你什么人,非亲非故。他对你的恩,你不早报完了吗?逢年过节,你节节不落,都以厚礼相送。再说,他如果真为你好,那王郎知县在的时候,他光顾自己升官发财,为啥不同时帮你也提拔起来,免得现在受刘前的夹板子气了。人家升官你受气,何必再计较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这年头,人都笑贫不笑娼,扶竹篙不扶井绳,谁还有什么道德底线,都各人顾各人。俗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上了班,到刘前知县那里知道啥就说啥。再说,路樽他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你真是个笨蛋,干脆让我替你去干吧!”牛小鬼这一席话,令孙铁夫真是震聋发聩,醍醐灌顶。他奶奶的,豁出去了。什么报恩,升官才是真的。什么良心,良心值几个钱斤,发财才是根本。再说,我就是告诉刘前知县告密,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两个人的密语的事,大家也不会往我身上想。那就按老婆牛小鬼说的去办吧!人一旦拿定了主意,也就不再烦脑了。孙铁夫很快呼呼大睡,一觉睡到大天亮。令孙铁夫没有想到的,这都是刘前设下的圈套。刘前明白,保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要想查明路樽一伙如何捣乱的,只有从与之密切的孙铁夫身上打开缺口。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知县,太知道当今的官员大多是,信仰缺失,道德崩溃,权欲熏心,不信马列信权力。为一己私利,敢出卖整个天下,更不用说出卖亲朋好友了!
孙铁夫又是一宿未眠。结果终于出来了,尘埃落地。盼望已久的换届工作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程序严谨,公平公道。刘前知县没有食言,第一轮人选有孙铁夫,第二、第三轮还是有孙铁夫。就在考察结果即将公布的时候,一个更令水阴官场震惊的消息首先传开了,政协副主席路樽因挪用公款、贪污受贿而锒铛入狱,开除党籍、开除公职,逮捕法办。所腾出的空缺——政协副主席,由雀得乡党委书记孙铁夫担任。上任那一天,孙铁夫坐在路樽曾坐过的办公桌前,总是情绪提不起来。他仿佛又看到他曾经迷糊过的梦,他把恩人路樽作为一头嗷嗷怪叫的肥猪背在肩上,当作大大的礼物,送给了贪官刘前。刘前奸笑着,令他不寒而粟!他想,没了良心还是人类吗?说不定那一天,他也会被亲朋好友,把他当作一头嗷嗷怪叫的肥猪,背负着再送给别人!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