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爱情好比山坡坡上的干柴棍,猛烈的燃烧过一次之后,断难再起火焰,既便你钻木取火一般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是零星的火花飞溅。
这种情况下,如果老天让我与沙僧邂逅,勉强也能接受吧?他虽然外貌丑恶,当做门神使用也不错。趁现在小有名气回到流沙河,弄个旅游渡假村宰一个算一个。
我常常想,如若跟了他,我该如何与他相处?洗衣不用发愁,流沙河河水如此湍急,相当于一个大功率三峡牌洗衣机,咱家老沙拎着往河里这么一站,全搞定了。资源整合利用,挺好。
难的是一起吃饭、睡觉。不过,心关闭着,感觉也就麻木了。
吃完饭当然要消谴,那儿落后,也没什么好玩。我说那谁,沙和尚,讲讲你跟你师父西天取经的故事呗?于是他就跟我讲。故事很精彩,也很离奇,原因是他把孙猴子干的事都全戴在了自己头上。我心里笑笑,心想,再老实的男人也不能信啊。老一辈的经验之谈果然不假,不过没关系,打发日子嘛。
心情好的时候,我也逗逗他,让他开心。特别是当他眉飞色舞地讲到他如何被蝎子精掳去,蝎子精如何殚精竭虑地色诱于他,他都不肯出卖唐僧师父,然后如何智勇双全成功帮唐僧逃脱之事。他一脸真诚,讲得十分动情,仿佛一切真的发生过一样。我一边在心里暗自思忖男人是不是都特愿意意淫,一边把头点得跟波浪鼓一般,满怀崇敬地圆睁着大眼睛望着他。每当这时他就高兴得“呵呵呵呵”不停,笑得跟个傻瓜一样。
(二)
说得跟真的似的!文若书撇撇嘴:这只是你们16年玩同题《唐僧师徒四人我嫁谁》中的情节。事实上,就算是写作文,你也没跟俺沙师弟善终。尽管你让他在后厨旋得跟个陀螺一样,脚板都翻到脚背来鸟。
那时欧阳正斜倚在一棵刚刚打开花骨朵朵的桃树上,微微眯了眼,欣赏阳光从指缝中穿过,“玉手摇摇五指三长两短”。听到文若书挺不给面子地抵黄,嘻嘻一笑,回敬道:我抛弃沙僧是出于良善哈。尽管欧阳极尽糟蹋之能事,无耐心肠太软,易于感动。说不定哪天鬼使神差,女性美德放光芒,忘了初衷,回到做牛做马的行列,岂不冤哉?何况在对待女人、婚姻、家庭方面,也没有理论证明,外貌跟品性成反比!万一不留神成了正比呢?这事难说得很,婚前婚后判若两人的又不是女人的专利。又臭又硬仿若毛厕之石的男人越来越多啊!
不错,不错,你在文章里是这么为自己辩解的。事实上你岂止戏耍沙僧、调戏唐僧、洗刷猪无能?连孙猴儿也被你调侃了个够,最后连白龙马都洗涮涮洗涮涮。我看这辈子你除了做个剰女,没有别的选择了!文若书拍了拍手,反唇相讥。
欧阳大惊失色,一跃而起指着某人的鼻子,直逼到他的跟前去: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你这个没有素质的流氓。我写这篇文章,明明是应同题要求扯淡,说的是女人们的心里话,表的是爱情与婚姻给人带来的矛盾与困惑,你却随便穿了个“烽火连城”的马甲,便在文后大放厥词,侮我人格,损我自尊。言词之下流,嘴脸之丑陋,难表其一。无论我怎么解释,你亦纠缠不休,偏执到底……
怎么偏执到底了?文若书仰起头,挑了一朵开得正艳的,小心翼翼地摘下,然后把它放在拇指与食指间,那硕大的重辨桃花,倾刻,一缕香魂归了故乡。文若书问话的声音很轻,温情脉脉。
纵然是欧阳万分玩劣,此时却也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不由退后几步。正色道:我越解释,你越是得意,各种嘲讽漫骂诽谤,我忍不住回击,你骂得更是天花乱坠,直到旁人看得都忘了起因,直到我自己把自己的形像毁灭得干干净净……为了自救,我强忍住冲动与好奇,不再关注那篇文章。我以为我终于解脱了,结果我在编辑部竟然遇上了你!你不单申请了编辑,而且申请的是小说编辑,神气地在小说编辑群对我指手划脚,再三挑衅。没办法,那时编辑缺人啊,有一时期,几乎连一丁点门槛都没有,只要不是四只脚走路都能通过。不,既便是四只脚的畜生,只要学会了打字,都是行的——网络分辩不了隐形的事物。那时候,我干活很勤快,心情很愉悦。每天,群里都在我这个绿色环保的二百五的带动下,欢声笑语,玩笑不断。我以为,凭我党指向哪里就打向哪里的一颗红心,站长会网开一面,成全我的请求。我情绪激动,我信心满满。
我那时的站长叫赵小波。我很喜欢这个站长,我跟站长关系还算不错。站长偶尔会陪我聊会天,聊天的触角有时会延伸得比较有趣,比较温暖。站长在网站招兵买马气势十足,干活大刀阔斧紧紧有条。我们没有妈咪很久了,对他又是敬仰又是亲切。群里那些原创旧闻,烟雨情事,令我津津有味,眼闪晶光。仿佛聆听的是一段上古风流,天外仙曲。但是,此刻,我认为顺理成章的事,站长斩钉切铁地拒了。再求,站长的眼神就变得有些严厉,有些烦燥。末了,没忘安抚我,他向我保证如果那人真如我说的那样无理取闹,他会出来主持公道。这一点我深信不疑。虽然百般难堪,我还是决定做一个E罩杯的女子。然而……,有一个成语叫附骨之蛆。后来俺老孙冲冠一怒,如你所愿,离开墨舞,江湖流浪去鸟!
(三)
文若书双手抱胸,一副听别人的故事,事不关已,却又了然于胸的样子:别跟我装得那么潇洒,那么无辜。也不知是谁,冲进群就跟站长吼,“有他烽火连城,就没我欧阳梦儿!”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在领导眼里就是个惹祸精,麻大烦!如果我记得没错,先有散文版主编某某对你的追杀羞侮,后才有烽火连城的漫骂纠缠。你说你是金子,为毛一个骂你,二个也找你麻烦?无语吧?纵使你巧舌如簧,根本没人愿意听,你奈之何?人家旧人旧部,你说信你还是信她?
一向伶牙利齿,嘻笑怒骂的欧阳,此刻一张小脸惨白凄清。半响,她悠悠吐出一口长气,笑道:那个散文主编不就是你文若书么?假如,假如我说,在这非此即彼的关键时刻,我怂了并非我真的理曲词穷,而是我仁了,你信吗?你知道,我记性超级好的。三缄其口,你知道得多难?。当你对我穷追猛打的时候,我很想问一问,你,这样做,讲如此违心的话,究竟有没有过难为情?……往事一幕幕,话语一声声,历历在目,句句在耳。我其实是很佩服你的,同样审稿,你能在我们看来风清浪静的文字平面,嗅出别人根本无法察觉的暧昧,并通过这些或有或无的气味,对人关怀备至,最后对方还真个被感动得赤身裸体,倾情上呈。
怎么哪都有我?谁都是我?也对,我是任何人,任何人是我。然后呢?文若书笑迷迷地问。你喜欢看电影吗?欧阳答非所问,沉浸在自己看过的某个影视情节里。有一部影片,叫什么名儿忘记了。反正就是一个女生崇拜一个男生。女生身世很苦,恋得也很苦。有多苦呢?哪怕远远地,隔着网络,感受感受他若有若无的气息,也是好的。女生有一个闺蜜,两人无话不谈,说好绝不背叛。不知怎么的,这话传到了男主的耳朵里。这里我得交待一下,男子是个有家室的人,风雅至极,博学多识。男主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遁得比兔子还快。被爱情拆磨得痛苦不堪的女主,一下子陷入了疯魔状态:相爱经过、票据,各种晒。本来想报恩,以身相报。结果,一个转身,便是万水千山。她不知道,其实倾慕男主者,何其多也,包括她的所谓闺蜜……
你这故事,编得不错,符合各种套路。就不知道几分真实几分虚幻?文若书蹲下身,逼视着欧阳的眼睛问。欧阳眼神空茫,似乎很近又象飘得很远。她有些虚弱地笑笑,仿佛中,有一种痛疼自某个地方传来。或许,桃花本身,就足够魅惑,让人神思恍惚、迷乱……
忽而,一丝狡黠的微笑在她唇边荡漾开来。两个酒窝盛满熏人的烈酒,象要成心把人灌醉。她朗声笑道:谁知道呢?电影嘛,留白很重要,虚实真假,不必认真。记得我在《红尘,今夜无将无眠》中说过这样一句话:“江湖嘛,没点故事发生还叫江湖吗?”那时墨舞刚刚建成,各路人马纷纷云集,各色才子粉墨登场,看得我那个眼花瞭乱呀。写这篇文章的心情何其愉悦,可想而知。不曾想,在墨舞六周年庆典之际,我居然还保持着同一个观点,说出了同一句话。才子嘛,自古风流。而且词天诗海中,如果少了佳人才子情与爱的佐料,品味起来一定寡淡无趣。所以我总当妙音来解,福音来听。实在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