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短篇小说)

作者:宁星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20-01-15   阅读:

  
  大火终究被扑灭了,刘汉老爷爷也得救了。刘汉老爷爷“扑通”一声跪在周学儒跟前说:“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谢谢您!救命恩人啊!”周学儒立即扶起他,说:“大爷使不得,这是我应该帮忙的呀!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但是有些社员说周学儒好表现自己,是做做样子给人看的。然而,村干部组织对这次周学儒的表现是给予了充分肯定的。
  莲儿姐好像从来没有歧视过周学儒。她说:“他这么好的一个人,哪像个反革命分子、坏人呢。”有些社员说,不是“反革命分子”、是贫下中农的社员吧也没有人冲入火场救人啊。
  我渐渐长大了,对周学儒有了刮目相看,而且很难把他与坏人连在一起。
  三
  后来,我前后去镇上念高中,到省城上大学,到单位工作,因此出门在外的时间就多了,至于莲儿姐与周学儒的事情,我是偶尔回乡所见所闻或从村里人和父母那里了解到其片断,给予联成片的。
  丈夫发生交通事故过去几个月后,俞莲逐渐走出悲痛的情绪,精神、气色才恢复了原样,她告诫自己要坚强,要养大两个子女,要照顾好公公婆婆,这才能对得住死去的丈夫。
  大队干部考虑到目前俞莲家庭处境的艰难,一个弱女子要担负家庭劳动重担,就安排受管制分子周学儒帮俞莲家庭干一些重体力的活。平时周学儒对俞莲的贤惠、能干是从内心加以赞赏的,而这次大队干部的安排,他就答应得很爽快。
  寡妇门前是非多。姚烂儿曾是村里的造反派青年先锋,父母去世得早,已30多岁了,还至今独身一人,他是一个缺少太阳晒过的人,脑子有点不正常。姚烂儿早就对俞莲的姿色、美丽垂涎欲滴,现在俞莲是寡妇了,对她的纠缠更是肆无忌惮。有一次,姚烂儿见俞莲到山谷里砍柴,他就悄悄地跟着去,在羊肠小道上迎向俞莲,“莲儿,你答应我吧!你嫁给我吧!你那隆起的胸脯,你那水蛇腰的身材!想死我了!”并向俞莲的身体乱摸。俞莲奋力挣扎,骂道:“你这个流氓!滚蛋!滚蛋!你死了这条心吧!”俞莲环顾四周,“你看对面山上有人!我大声喊,他们就会听到的。”这时姚烂儿才止住,说:“别喊,别喊!”慌忙溜走。俞莲整一整凌乱的衣服走开了。
  俞莲的村子水田少山坡旱地多,水田适宜种水稻,山坡旱地适宜种番薯,所以社员吃的粮食一半是稻米,一半是番薯丝干,在煮饭时两者各掺一半。那时番薯很丰足,饿肚子是不会的,就是番薯丝干硬绑绑的,难咽。每年的秋冬时节,单收获番薯和晾晒番薯丝干就不知有多少担头要挑啊,从地里挖出的番薯傍晚生产队有时就在现场按各户分粮,要把分来的番薯肩挑回家,刨成丝,又要把它装入两箩筐里,肩挑到山岗上晾晒,这些肩挑的活都是周学儒协助俞莲干的。虽然对俞莲家庭的帮助是大队干部安排,但是俞莲还是很感激周学儒,因为学儒是真心真意地帮助她,因而俞莲要留周学儒在自己家里吃饭,或烧点心给学儒吃,以表示感谢,但他总是谢绝了。于是俞莲在杀鸡鸭或杀猪时,端一碗肉给周学儒吃,但怕有些社员嘴巴是非多,她是悄悄地送的。
  周学儒,是喜欢俞莲的,他想起夏天在田间劳动时一场大暴雨把他们都淋成落汤鸡,他们跑到一间灰堂(供烧泥灰的房屋)里躲雨,只有她俩,她衣服变成贴身的蝉衣,勾勒出俞莲的人体美,此时周学儒是有着强烈欲望的,尽管俞莲含情脉脉,但他不能有丝毫的举动,不能有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想法,绝对不能……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只有把爱深深地埋在心底间。
  周学儒一如既往地帮助俞莲的家庭。俞莲很感激他,但他不求物质回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俞莲已经悄悄地爱上了他,那次把一碗鸡肉送到他那简陋的住处时,看到家什虽然摆放得井井有条,但笼罩着冷寂的氛围,且还又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凭女人的敏感肯定是被褥衣裳等之类洗涤不及时所造成的,俞莲内心便有了一种怜悯、同情之情的产生;有了立即想抱起被褥、衣裳给予洗涤的冲动,但转念一想,与他非亲非故的,怕引起社员们的议论,于是就算了;她已有了为被人批斗的他而担心,为被人侮辱的他而揪心的心境;俞莲没有想过要嫁给他,跟他生活在一起,然而她的爱,与怜悯、感恩交集在一起;她,爱的深沉,爱的厚重,爱的艰难。可是,周学儒就是不接俞莲抛过来的橄榄枝。
  已经开始有人议论他们了。说周学儒帮俞莲家干活时两人有说有笑,非常亲热,像夫妻俩;特别是姚烂儿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在背后煽风点火,说俞莲很贱,两人已发生男女关系了;有的说俞莲思想品德真坏,竟然看上反革命分子等等。一时连家里人也劝俞莲离周学儒远点。然而,俞莲反而更加亲近他,到学儒住处给予洗涤被褥。学儒对莲儿说,“不要,我自已洗吧!那样会连累你的,影响你的!”“你别怕,不要理睬他们!”莲儿劈手把学儒抱住的被褥夺过来,来到小溪埠头洗涤。有几个多嘴的妇女在嘀咕:“你们看她帮反革命分子洗被褥啦,真不害臊!”莲儿并没有说话,而将捧槌敲得震天响,敲得水珠四溅,伤佛要溅到那多嘴的人身上。
  她把洗好的被褥拿回家,在竹竿上晾晒,一边与学儒说:“我就这样做让那些搬弄是非、没有口嘴德的人看看!”俞莲自从肩负起家庭重担后就剪掉了长辫,留着齐耳短发,倒也显得干练。学儒依然说:“到此为止吧,不然会连累你的!”“你为我家干了这么多重活,我就不能为你洗一下被褥吗?”俞莲愤愤不平地说。
  四
  1978年12月18日至22日,中共中央十一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周学儒从广播里、报纸上的新闻中敏感地获得了讯息,自己的人生春天即将要来了。
  那天傍晚周学儒按例到俞莲家,帮她把刨好的青番薯丝挑到山岗上晒干。“小亮与小慧呢?”周学儒问。“哦,随公公婆婆到亲戚家喝喜酒去了。”俞莲说。
  当把番薯丝都挑到山岗回到家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俞莲说:“晚上在这里吃饭吧!”
  “好的。”
  “莲儿,已经有政策了,我的‘那些帽子'可能都要被摘掉!”
  “真的!真的!”俞莲惊喜,微笑地说道,并在灶台边停下烧饭的活。
  周学儒终于迈开一步,抱住俞莲的身体狂吻,“啊......轻点,不要急……我是你的,我是你的……”俞莲柔绵而低声地说……
  周学儒想,10多年了,这一夜,肉体与精神终于得到了解放。
  元旦过后,小山村昨夜下了一场大雪,第二天银装素裹,阳光灿烂,分外妖娆。周学儒伫立于山岗,情不自禁地默诵着戴望舒的歌《偶成》,如果生命的春天重到/古旧的凝冰都哗哗的解冻/那时我会再看见灿烂的微笑……
  五
  1981年的春天,周学儒的问题已经初步得到落实,全部摘掉了那些“帽子”,恢复原来的工作,也补发了工资等等。同年,周学儒与俞莲到当地民政局进行了婚姻登记,成为合法夫妻。
  周学儒站在久违的教师讲台上,把锄头换成粉笔,要在黑板上辛勤耕耘……他感慨万千,要把十年浩劫所浪费的时间,通过加倍的工作换回来,真正做好人民的教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后来,原来家庭的两间店面房按落实的政策重新归还给了周学儒,一年可收10来万元房租;教育局也分给他一套宽畅的房子。
  90年代,我已调回姐夫工作的城市,在某单位上班,所以我会遇见莲儿姐。那天晚上莲儿姐叫我到她家作客。在她家里,我见到一位小学生,好奇地问莲儿姐这是谁?她说,这是我的仨孩子呀。快叫舅舅!“舅舅!”他忽闪着眼睛,叫道。
  “你叫什名字?”
  “叫周小明!”
  ……
  有了今天的幸福生活,莲儿姐高兴得合不拢嘴。房子宽敞、亮堂,她领我着去看房间,说,这间是我的卧室;那间是公公的卧室,婆婆前几年已亡故,公公不习惯在城市里生活,喜欢在农村,所以我经常要回到村子里照顾他。小亮在银行上班,小慧当教师,他们都已成家立业。姐夫因忙于教学工作比较晚才到家,他对我又是递香烟,又是热情招呼,非常客气。他说:“有了改革开放,有了你的莲儿姐,我才活在人世,才有了今天的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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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下寨龙池   推荐:下寨龙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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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下寨龙池:
小说基本上是平铺直叙,在事件的选取和场景的描写,情节的铺排等都可以在改进。姐姐好人有好报,也算是功德圆满了。问好作者。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4

  • 宁星

    点击量高,至少可以说明作品具有阅读性。小说写得所谓再好,再深刻,再成熟,但没有娱乐性、不好看的,那也是“白搭”。

    2023-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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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部井水

    品读并问候!

    2020-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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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寨龙池

    很熟悉的叙述风格,像极了我刚开始写小说的样子。不当初海涵。祝创作愉快。

    2020-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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