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刚到,公园的各类植物都到了争宠夺艳的时候,恨不得快点儿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呈现在路人的眼中一样,使得园内到处充满绿色气息。
走在公园后方的一处小树林中,到处可闻到花香,与友人行至一处长椅旁。长椅上放着由几根柳叶条编制出的草帽,可见之前刚刚有人刚在这里坐过。
把上面柳条草帽放在一边,坐下来便与友人聊天起来。许久之后,扯到家中之事,友人便示意我先停下来。
“来,给你听一首音乐。”友人从右口袋用掏出手机,头也不抬的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听音乐?
聊着家常,突然来了这一出。我很惊讶,但是依旧点了点头。
“好啊!”
友人对音乐的痴迷程度甚高,这已经不是秘密,我也早就有所了解了。每次都喜欢把我拉去某处,听他唱他刚学会的歌。
虽有时跑调的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拉不回来了,但他还是持之以唱,我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个呼吸间,友人似乎找到了他要找的音乐,将手机递到了我面前。
“什么歌啊,又是才出来的新歌吗?”
“先不说,你听听看啊!”友人故作神秘的应了一句。
习惯性的捣了下他。
“切,还装什么神秘。”我嘟了嘟嘴,讽刺了一下,从好友手中接过套着古铜色外壳的手机。
玩笑归玩笑,按了一下屏幕上圆形的播放按钮,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播放之后,无任何声音。
一分钟之后,依旧没有。
五分钟之后,就只听到了咳嗽声。
咦?这是什么节奏?
“别急,你仔细听,肯定会有的。”
刚想开口询问,友人的一句话让我闭上了嘴。此时此处比较安静,周围只有树叶微微摆动的细微之声。
呼呼呼……
静下心仔细一听,断断续续的开始有声音从手机里面传来,时而节奏很快时而很慢。
呵呵……
明白人一听便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呼噜声,一个男人的打呼声。
耸了耸肩,推搡了一下友人。
“今天是愚人节吗?”
“不是啊。”
“那你说给我听歌,这是歌吗?你们那儿的民歌吗?”
友人看着我,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
“你不觉得,这个声音有种很亲切的感觉吗?”
友人拿过手机,靠近自己的耳朵认真的听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把音乐停下,再次放下了手机。
“不觉得啊。”
“好吧,其实这是我父亲打呼噜的声音,我特意录下来的。”
听了他的回答,我顿时心里“噔”的一下。
小时候,自己每次和父母睡在一起的时候。
夜间,总会有着“呼呼”的声音传到自己的耳边。自己每每听到这个声音就会问母亲,这是什么声音?
而母亲总会一笑的回答我,这是一个神灵夜间发出的声音,每当这个声音发出来,我们第二天就会过得很开心。
尚未到懂得很多的年纪,便没有去查实母亲话的真假。于是没到夜间上床之后,我便静静的等待着这个声音的到来,因为他一到来我们家明天就会过得很开心。
几年间,一直坚信这个回答。但是假话就是假话,自己大了的时候也知道了,哪有什么神灵,这只是父亲的打呼声。
父亲的房间就在自己房间的旁边,用木块做成的墙,并没有任何隔音性能。导致每晚都能听到父亲的呼噜声,几乎每次吵的我都难以入睡。
虽然自己很讨厌这个呼声经常吵的我无法入睡,但我从来也没个父亲说过。
直到,有个夜晚,
还是习惯性的睡觉时间,临近十一点。父亲呼声再次想起来,我依旧没有睡着,突然我脑海中突发奇想,想要去看看父亲打呼噜时的样子。
于是走下床,直接光着脚。轻轻的推开了房门,慢慢的来到父亲的床边,打呼声也越来越清晰。
在外面微微的月光照射下,父亲的脸庞无保留的呈现在我的眼中。已经有四五年没有这么近看父亲的我,看着父亲的面庞我竟惊讶的发现,皱纹已经布满了父亲整个脸。
这还是当初那个长着清秀面孔的父亲吗?再看着父亲那几乎接近黑发数量的白发,我突然意识到父亲老了,父亲变得陌生了,唯一能让我熟悉好的就只有那个呼声了,依旧那么断断续续。
从那以后,我开始在夜间期待父亲呼噜声的到来,仔细听着呼噜声我发现自己竟然能睡得那么舒服。
然而时间可不会给我那么多时间,弱冠之年,我便开始离家出来读大学了,也就是我在也没时间去听父亲的打呼声了。
直到去年回家,我特意用手机录下父亲的呼噜声。现在听着父亲的呼噜声,我仿佛觉得父亲就在我的身边,他的呼噜声就回荡在我的耳边,伴随着我在外面。
听了友人的话,我仿佛感到心里的某处突然被悄悄的触动了一下。是啊,我也何尝不是听着父亲的呼声长大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父亲虽在,但是却已经渐渐老去。然而友人录下的呼声却可以把它永久保留住,听着父亲的呼声就突然感觉有了依靠的肩膀,鼓励你前进。
轻轻按下播放键,
呼呼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打呼声,也可以这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