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隐约往返的盛装荷塘,终于蹒跚到了眼前——三架街道办事处上岭村荷塘人家,在曲径通幽的木板桥廊上,在层层叠叠的碧叶浪里和撒珍一样的怒放花朵间,朝觐的跫音轻敲:相见是七月,这个流火季节,一场最美丽的约会•••••••
10日上午,烈日炎炎,并未阻挡视界耒阳组织赏荷活动的脚步,一行三、四个人先后到达耒阳城郊这片泽域,当整片的粉荷摇翠透上过车玻璃窗扑到我们眼前时,“哇,真漂亮!”的叫喊声,惊叹号一样悬满荷塘上空,我奔似地从车上下来,急急地投进它的怀抱,尤如投进我缤纷的梦里。放行身体,象放行采莲的舟揖,当它踩着木板桥廊游弋于田田荷叶间,仿佛辗转在一片亭亭舞女裙裾的迷宫里。一朵全情绽放的荷花直径达10—20厘米,交错层叠近20人瓣儿,每瓣如成人手掌微握面积大,花瓣外边沿染玫瑰红,由浓渐淡,晕散到苞头位置已成白色,所有瓣儿在苞头处蒂结成团,被长达一、二米绿色花径小心翼翼地举起,它是舞女浓妆艳抹、盛装出台、丰盈饱满,美到极致的银盆脸。扶水照镜,最高的瓣儿该是圆润的额头,两侧的则是粉脂香凝的香腮,花瓣中间金光闪闪的莲蓬恰似杏眼横飞,金色的花蕊就是睫毛刷刷了。张爱玲在《殷宝滟送花楼会—列女传之一》中描写殷宝滟“门口立着极美的,美到落套的女人,大眼睛小嘴巴,猫脸圆中帶尖”,寥寥數語,太約说就是这种荷朵盘脸,有人说最美的脸形不是瓜子脸、鹅蛋脸,那种巅峰之作会不会是佛教图画上美观音和中国插画里的童子、童女的那种如荷绽放的脸形呢?美到极致!面对太美的东西,所有人,包括诗人和作家反倒无法用语言表述,懦懦挪挪,寥寥数语,成了倒无水茶壶,仅漏点滴声响,因为所有语言都成了短斤缺两,少了份儿,不够长度的材料。当然不必说佛光四射,端坐莲蓬,高高在上的美了,还是调转眼光看大街上裙裾飞扬的丫头们吧,如此刻身边绿裙摇曳、粉脂香凝的荷花。
继续驾驶身体这只舟揖,同时放飞猎艳的眸光,点水蜻蜓般与这朵花依偎,那朵花抱抱,感叹宽达一米的阔叶又似无数把顶蓬翻转的雨伞,挨挤着,用宽大的胸怀托起朵盏的美。在浓浓淡淡,深深浅浅的绿浪游泳,从被阳光涂抹成翠生生新绿叶片里,到阴影笼罩,如拔墨其上,浑厚深沉的墨绿里;再划水到撩裙外泄,即反晒背板--淡白的浅绿里,象要收起欲说还休的话语,移转视线,眺望田野、山坡、蓝天、白云,一一问好这些和睦的邻居。真的游船来的,在花朵灼灼、绿叶田田让开的水面上,剪一匹波澜不兴、平滑如镜的布。
与一朵荷花对视,我就驾舟走进了它内心的海,“中通外直,不枝不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仿佛与一位外在美与内在美兼有的美好女性对话,我们谈唐诗、宋词,油画,国画,谈人情世俗,谈生活不易,谈理想难圆,在共振的心弦上彼此酩酊。
相依,是三十多度高温里一袭浸人心脾的阴凉;相偎,是前世50000次回眸换来的一次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