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条路重修之前,那里,也曾经是热闹的。小小的饼店和朴素的理发店互为邻里,简单的诊所和简陋的粮油店相安无事,辛勤的牛肉贩和热闹的小吃摊你来我往。
在门面之后,便是一院院的土房,住着些许并不富足的人们。
市井的生活里摆放着市井的生意。竟然,也有一点小小的繁华呢。
后来,因为修路,开始拆迁了。土房里的人家一户户搬走了,挖掘机压路机开了进来,土房很快被拆的七零八落,仅剩了矮矮的断墙。
蓝色的挡板之间,便剩下这一排小小的铺面,在那里灰头土脸的挣扎。
因为补偿的原因,这排小铺齐齐的没有搬离,于是也就齐齐的没有被拆去。
在正常人想来,既可以继续做生意,又可以多拿点补偿款,何乐而不为呢。
据说,终究是经济的原因,未能达成协议。于是,这排小小的铺面便留在了那里。
整齐的柏油马路修到这里,非机动道便断成了由这一排小铺设置的梗阻。小铺前面那条小小的土路本就是窄而坑洼,再加上拆后面民房时留下的石头瓦块,路,便更加的难走。
于是,大多数行人走过这里时,宁愿多走两步绕上马路,与汽车相拥争抢,也不愿经过这条难行的小路了。
后面的人家搬走了,门前的小路又无人愿来。于是,当年的小小繁华,便随着飘走的人气,如鸟兽散了。
民房拆去时的灰尘,如梦魇般徐徐落下。小铺的生意也,渐渐蒙了尘土。惨淡到无以为继。
一家,两家,一年之中相继有人离去。
剩下的,便更加风雨飘摇。
又是一年,铺面便几乎搬尽了。可是,此时梗在那里已经许久的小铺已经无人来拆。只能孤零零的领着身后如土格子般散落的断墙,在那里默默无语。
又是夏天。炎热的空气里到处是燥动的人群。经过时,无意中瞥了一眼这排土房。
角落里,一棵小树,举着一叶叶的灰尘,在那里耷拉着脑袋。满树墨绿的叶子陈旧的如经年的衣裳。
可是,小树的周围,却长出了一大片生机勃勃的野草。高的已经长到一米多,矮的也有寸把长。
夹缝里,断墙上,土堆上。野草们奋力地从所有可以呼吸的地方探出头来,毫不犹豫。
它们,密密麻麻,热热闹闹,生机盎然,全然一副当家作主的样子。
再看看那些门面,斑驳而委屈地杵在那里,一副受气老太太的模样。
从某些角度来说,有时候,一种计较的开始,便是,另一种失去的开始。
争来争去,谁也成不了谁的乐园,不过变成野草的末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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